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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就去……”

“等等，清泠是否先回桃苑整理下着装……”蓝清泠却摇摇头，走回了寒潭，蓝曦臣摇头笑笑，也是难得见她这幅样子。魏无羡正待在雅室里喝着自己偷偷调换成白水的天子笑。

敲门声响起，魏无羡警惕的看向门外。

“是清泠！”

清泠，好久都未曾听闻的名字了，也不知当年那个小姑娘如今如何了，此前他曾多次向蓝景仪打听，蓝景仪也只说她常年待在寒潭内不出，他也只是见过几面。

门被打开，月光撒入室内，蓝清泠踏着月光而来，脸上没有几两肉，身子也单薄的不像话，魏无羡诧异的起身，只见面前女子嘴唇也毫无血色，见到他一滴清泪从眼角落下。

她变高了，也更瘦了。

恭敬行礼：“阿兄……”声音带着些哽咽。

她在寒谭关了多年禁闭，身子本就弱，食欲不佳，多年来瘦的皮包骨似得，就算她刚到大荒时也是那副样子，后来也是因为朱厌的照顾，才渐渐有肉。

……

赵远舟将蓝清泠安置好后便消失了身影。

卓翼宸找到赵远舟的时候，他正站在峭壁边缘，寒风吹动他的长袍，他只是静静地站着，望着下面深不见底的深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卓翼宸突然想到了英招的话，他想来求证一件事。

昨日，英招给他讲了个故事。

“赵远舟送给我的炒核桃，我非常喜欢，后来我到人间游逛，看见街上有卖的，一尝，差点将我的牙崩掉。那时我才知道，不是每一颗核桃，都是薄脆如纸，他之前给我买的每一颗，都是他仔细挑选过的。”

英招满面皱纹，笑得慈祥，像是在与人讲起自己的孙子一般，卓翼宸有些触动。

“这样心细心软的他，能是一个极恶之妖吗？我却是是老了，神力所剩不多，希望这最后一点力量，能够帮到你们吧……”

卓翼宸抬眸：“帮我杀死他吗？”

英招停了停，笑了，“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不过，我想想办法……我会用我全部的神力暂时压制住赵远舟的戾气，但时间有限，至多一月。”

当时他便决定自己已经学会了冰夷剑法不需要用英招的性命来压制赵远舟。

英招叫住了他，他知他恨意难平，没有资格劝他放下仇恨，但赵远舟受戾气所控，非他本愿，与蜚一样，降生极为灾祸，多年来，赵远舟备受煎熬，他又说，自己有机会可以看看赵远舟的后背，到那时他就明白了。

今日英招虽未牺牲，但也元气大伤，后又为治疗蓝清泠陷入体力耗尽，陷入昏迷，英招倒下一瞬间，英磊哭的哇哇的，还以为他要离开他了。

后来还是文潇说他只是昏迷了，他才止住哭声，带着英招去休息了。

卓翼宸盯着赵远舟的背影沉默。

赵远舟问身后的卓翼宸：“你是来杀我的吗？”

“是。”

赵远舟闭上眼，声音毫无波澜：“动手吧……是时候兑现我们的约定了。”

卓翼宸拔剑，剑风朝着赵远舟后背袭去。衣衫被剑风划开，露出疤痕累累的后背。每一条狰狞的伤疤，都诉说着曾经受过的痛。

“英招对我说过，如果有机会，让我看看你的后背。”

赵远舟背影一怔。

“这些疤痕是什么？”

赵远舟声音沙哑：“是我给我自己的惩罚，心有悔恨，就算雷霆之刑，也不足以弥补我心中的煎熬。”

八条伤痕，八年……卓翼宸沉默。

“血月之后，你每年都受一次吗？”

赵远舟点头：“嗯，血月之后，我便自囚于天都城边上的桃源小居，不见世人，不回大荒，也不敢去见文潇，直到收到英招的传信，我才，不，后来阿清病重，我曾带她出来买过几次药，除此之外便没有了。”

卓翼宸收回了云光剑，转身离开。

赵远舟意外：“你不杀我？”

卓翼宸停下脚步，呼吸有些难以平复，他回头，双眼通红地看着赵远舟：“你以为我被你感动了，是吗？被命运亏欠的赵远舟，身不由己，心有悔意，你以为这样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就会原谅你了，是吗？”

赵远舟看着他，眉眼哀戚：“没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的确应该恨我。”

卓翼宸对他这个样子再忍无可忍，他怒斥道：“我确实恨你。你以为死在我剑下，就可以偿还一切了？蓝姐姐可以不命悬一线吗？文潇可以重新拥抱自己的师父吗？我父亲我哥哥可以重新回到我身边吗？”

卓翼宸未等他回应，已径自开口道出那沉重的答案。一滴清泪悄然滑落眼角，顺着脸颊缓缓滚下，那模样仿佛每一滴泪珠都带着他心底最深处的痛楚，似是心脏正在一点一滴地淌血般令人揪心。

“不能。”

他现在明白了，蓝清泠就是当日那一颗绝地反击的棋子。

赵远舟无言以对，他的罪孽深重，亏欠了太多人。

“……你如果现在想以死了结所有恩怨，洗清一切罪责，那你配不上文潇的眼泪，配不上英磊的鲜血，你更配不上蓝姐姐为你想的生路。”

赵远舟继续沉默。

卓翼宸盯着赵远舟：“赵远舟，你要是真的心有所悔，就去做真正能够弥补大家的事情。等你还清了，这条命，我再来收。”

“英招神力变弱，你不去寻找能开启星辰阵法的关键，在这里自哀自弃做给谁看？赵远舟，若是你真心想悔过，就去做真正能弥补大家的事情。等你债还清了，这条命，我再来收。”

“山神百年也难培养出一个，我不知该怎么办？”

“英招原本做好了牺牲的打算，想了很多对策，山神职位你也曾说过，不能长时间缺人，英招怎么可能没想好对策？”

赵远舟眼内燃出希望。

“等英招醒来我就去问他。”

“赵远舟，你还要明白一件事，这一切都是离仑引出的，他是你的宿敌，他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你，你必须去面对。”

一件斗篷砸到了赵远舟的后背，这盖住了他的伤口。赵远舟拿下来，发现是卓翼宸的斗篷。他再回头看，卓翼宸已经走远了。

赵远舟回到了蓝清泠的身边，气若游丝这个词十分适合现在的她，他捞起她的手，轻轻附在自己脸上。

唯有几行清泪落下，一夜无声。

文潇和裴思婧姐弟二人依偎在一起，她自己心里乱的很，她该狠赵远舟吗，该的，可是她怎么也恨不起来，这么长时间，她也明白了赵远舟是一个怎么样的性子。他心里仍有着对活的渴望，可却敌不过他内心的愧疚

蓝姐姐也是，她每次遇到危险也是冲到最前面……

心中一团乱麻，就那么昏昏沉沉的睡了去，第二日也是被一道雷声给震醒的。

天空中突然出现一道粗壮的雷直直朝着山神庙内劈去。

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庙内昏迷的蓝清泠，站起身就跑，几次差点被裙子绊倒。

英招一睁眼就对上一张大脸盘子，吓得他差点再次昏迷。

他伸出手嫌弃地将赵远舟的脸推开。

“你想我老头子在梦里相会啊！”

“英招，阿清的心脏不跳了。”

这一句让刚进门来的几人都忍不住呼吸一滞，英磊瘪着嘴，抱着英招。“爷爷，蓝姐姐……”

“别哭，我先去看看……”

赵远舟跑在最前面，他一夜未眠，就靠着蓝清泠身边，天光微微露出光亮，他突然感觉蓝清泠的呼吸声都消失了，他是妖，听力哪是普通人能比得了的，可是他听不到蓝清泠的心跳了。

他趴在耳边，不停的叫唤着，无人应答。

第一时间他想到了英招，他又担心蓝清泠又怕英招的状态没有恢复，不敢叫人，就只能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不敢大声，便一直小声地叫唤着英招，眼神焦急，如油锅上的蚂蚁。

英招以微弱的神力探查着蓝清泠的体内，却在她体内感受到了另一股神力，他想继续探查的时候，天空突然一道惊雷。

英招遭了反噬，一口鲜血猛地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