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望着看台上欢呼的人群,突然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您知道征十郎为什么总在深夜加练吗?”温砚辞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轻,“上周我看到他的体检报告,左踝关节的旧伤有加重的迹象,还有就是,他的精神紧绷,时常处于高压的状态,已经有了问题,征十郎的第二人格,您应该不知道吧”
赤司征臣握着竹筅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温砚辞知道,这些事这位父亲或许从未细究过,在赤司家的教育体系里,“轻伤不下火线”从来都是值得骄傲的品质。
“他昨天练到很晚。”温砚辞继续说,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他说,胜利是绝对的,他不允许失败。”
他忽然笑了笑,那笑意却没抵达眼底:“这话是不是很耳熟?我们从小听到大,痛是软弱的借口,累是无能的表现,可您有没有想过,他才十六岁。”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些,吹得木窗吱呀作响,赤司征臣沉默地倒着茶,茶沫溢出碗沿也未曾察觉,温砚辞看到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
他抬起眼,目光直直地撞进赤司征臣的眼底:“您想要的是一个永远胜利的赤司家继承人,还是一个能在三十岁、四十岁时,依然能笑出声的征十郎?”
这句话像颗石子,在赤司征臣平静的湖面投下惊涛,他猛地抬头,鹰隼般的目光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被冒犯的愠怒,有为人父的动摇,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
“温家的孩子,倒是比我想象中尖锐。”赤司征臣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冷硬,却掩不住那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以为用几句空话就能改变赤司家的规矩?”
“我不是要改变规矩。”温砚辞将相框轻轻推回去,“只是想让您看看,这张照片里的少年,和现在那个在篮球馆里独自加练到深夜的征十郎,到底哪个更像赤司家该有的样子。”
他的第二人格为什么出现?是因为他怕,怕自己不够努力被朋友落下,因为再帝光,那群朋友虽然都有很大的缺点,但都给他带来了不一样的感受,他感到了放松、自由、快乐、关心。
“您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在意冬季杯吗?”温砚辞忽然说,“不是为了赤司家的荣耀,是因为您的不容失败,是为了他可以将这唯一的乐趣不被夺走,这样的‘乐趣’还能是乐趣吗?”
赤司征臣的呼吸骤然急促。
“可他的天帝之眼能预判对手的动作,却预判不了自己的极限。”温砚辞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可您不一样,您是他的父亲,您该知道什么时候该拉住他。”
茶室里陷入长久的沉默,只有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掠过屋檐,温砚辞看到赤司征臣拿起那张照片,指腹反复摩挲着少年的笑脸,那双总是锐利如刀的眼睛里,竟泛起了一层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