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20

清晨六点，赤司家厨房的磨砂玻璃门透出暖黄的光，温砚辞系着米白色围裙，正站在灶台前搅动砂锅里的汤，昆布和柴鱼的鲜味顺着蒸汽漫出来，在空气中织成细密的网，将窗外尚未褪去的晨雾都染上暖意。

砂锅里的豆腐块切得方方正正，在滚沸的汤里轻轻晃动，像一块块白玉，温砚辞用长柄勺舀起一点汤，舌尖触到的瞬间，眉峰几不可察地舒展开，赤司家的老管家说，赤司征十郎偏爱这种只用昆布和柴鱼吊出的清鲜，不加过多调味，却最能衬出豆腐的甘嫩。

他将砂锅端到料理台上时，走廊传来轻响，温砚辞回头，看见赤司征十郎站在厨房门口，校服领口系得一丝不苟，赤金色的瞳孔在晨光里泛着浅淡的光泽，显然是刚洗漱完。

“醒了？”温砚辞解下围裙，搭在椅背上，“再等五分钟就能吃了。”

赤司的目光掠过料理台上的白瓷碗，碗里码着切好的葱花和一小碟淡口酱油，旁边还放着两个白胖的米饭团，海苔边缘微微翘起，露出里面淡粉色的樱花馅。

他喉结动了动，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你做的？”

“不然呢？”温砚辞笑着敲了敲砂锅，“总不能让我们家征十郎饿着肚子去学校。”

“谁是你家的！”赤司白了他一眼，走到餐桌旁坐下。

晨光透过百叶窗，在他红色的发梢投下细碎的阴影，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红木桌面的纹路，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温砚辞的动作。

少年正将豆腐块小心翼翼地盛入碗中，长柄勺碰到碗壁时放得极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尝尝看。”温砚辞将碗推到他面前，葱花在汤面上浮起细小的漩涡“管家爷爷说你喜欢，看符合你的口味吗？”

赤司握着木筷的手指顿了顿，他确实喜欢汤豆腐，因为这是他的母亲生前最喜欢给他做的，但是自从母亲去世后，很难有人做出他记忆里的味道。

他低头舀了一勺汤，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时，昆布的清甘和豆腐的柔滑在舌尖化开，竟和记忆里的味道分毫不差，少年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只有耳根悄悄泛起浅红。

“还行。”赤司的声音很轻，像怕被人听出端倪，却在温砚辞转身盛饭时，加快了夹豆腐的速度。

温砚辞将自己的碗推过去一些，看着他把碗里的汤喝得干干净净，连最后一点葱花都没剩下，忽然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对了。”温砚辞从料理台下面拿出两个便当盒，“我做了便当，中午在学校吃。”

赤司抬眼时，正看见他将切好的玉子烧码进便当盒，金黄色的蛋卷上撒着细碎的海苔，旁边还摆着腌渍的梅子和嫩绿的豌豆荚，配色清爽得像幅画。

“不用麻烦，学校食堂有饭菜”

“不麻烦。”温砚辞盖好便当盒，将其中一个推向他，“专门给你做的营养餐，对你的身体很好。”

赤司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下，这三天来，温砚辞像个严格的监工，每天准时出现在他房间门口，监督他做踝关节康复训练，连晚上喝的牛奶温度都要亲自监督喝下。

赤司看着手边的便当盒，米白色的盒盖上印着只懒洋洋的猫咪，和温砚辞的风格格格不入，倒像是特意选的，他指尖碰到盒盖时，指尖的温度烫得他心尖发颤。

“...谢谢。”赤司把便当盒放进书包时，声音轻得像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