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王姈在早膳时见过了万家的几位长辈,饭毕和万萋萋程少商一行,三人臂挽臂在府内散布。
程少商阿姊——
程少商有点蔫蔫的,整个人挂在王姈半个身子上,软软乎乎地撒娇。
程少商今日醒来,只觉头疼。
说着还闭着眼睛,歪头向她身上靠。
王姈一手托着少商下巴,笑的甚是幸灾乐祸。
王姈谁让你昨日饮这么多酒来着?
程少商不服气,鼓着小脸指万萋萋。
程少商那萋萋阿姊怎么半点事都没有?
万萋萋少商可莫要攀扯我。
万萋萋我自在军中时,常常与阿父同饮呢。只不过回到家中有大母管制,只敢私下偷来喝。但也称得上雅量,岂是你一个小女娘能比的。
万萋萋越说越觉骄傲,忍不住插起了腰。
王姈和程少商对视一眼,偷偷捂着嘴笑了起来。
万家的宅子是万将军归家后圣上赐下的,比汝阳王府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屋宅坐落列致有序,花树草木团团簇簇,竞相映衬。一条长长的石子路蜿蜒到后园湖,铺路的石子也被打磨得精细。
入园前只见一张牌匾挂在园口,上书“喜林苑”三字。
王姈甚是佩服万老太太,显见得万将军是没有这般风雅文采的,那这园林厅堂取名应是老太太操办。
想到这她都有些脸热,更觉真是比她家的甚么“南山章台”,“东海院子”好了不知多少。
明眼人一看就知她家阿父那朴实无华的愿望。
三人走到园内,程少商见几个小厮对着桥敲敲打打。
她疑惑的问万萋萋。
程少商萋萋阿姊,这桥怎的了?
万萋萋哦,这是座危桥,说不定哪天要拆了重建。
程少商危桥?
程少商好似来了兴致,头也不疼了身体也不乏了,上前两步想要仔细端详。
万萋萋一把将人拽回。
万萋萋一座危桥,有何好看?我带你去我家马场上骑马。
程少商只顾着看桥,只对她们二人摆手。
程少商两位阿姊先去,我等会儿便到。
王姈深知少商对工匠技艺很是喜欢,今日见了这座长桥,心中好奇也是自然。
她见万萋萋还要劝说,拉了她的手离开这个地方。
王姈走吧,我们先去,嫋嫋自有分寸的。
万萋萋那好吧,
万萋萋也不想时间浪费在这座桥上,被王姈拉着走,边回身冲着程少商喊。
万萋萋那你抓些紧,我们在后边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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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姈今日算是见识到了万家的圣眷,一座大宅子,还带了操练骑射的演武场与马场,皆是圣恩。
万萋萋牵过马夫手里的缰绳,冲王姈扬了扬下巴。
万萋萋阿姈试试?
王姈记起幼时被自己兄长带着骑马,因着王隆才开始学,骑术尚不精湛,路过一处高坡时一时没拉好缰绳,累的二人双双从马上跌落下来。
她的脚踝肿了足足月余才好,伤好之后还被文修君因擅自离家玩乐好一顿罚,连带着阿兄,又是在家养了好久的伤。
思及此,王姈还是有些抵触。
王姈我…还是算了吧。
万萋萋利落上马,控制着缰绳,弯着身子看矮了一大截的王姈,神态好奇。
万萋萋你家阿父与阿兄没教过你骑马吗?
王姈也算得上是武将家族出身,说不会骑马有点丢人。
她一向最好面子。
王姈当然教过!
王姈我自是会骑马的。
万萋萋那你怎么,一副害怕的模样?
王姈怎么会呢,
她理直气壮道。
王姈定是你看错了。
万萋萋……
这一副欲盖彰弥的模样,如此明显。
龙套女公子!
龙套老夫人请您去一趟。
万萋萋不情不愿,也只好下马将缰绳放在王姈手中。
万萋萋阿姈,你先骑马,我一会儿便回。
说完与来叫人的侍女一起离开,偌大的马场只剩她一人。
王姈看着万萋萋渐远的身影,又回头看向黑漆漆的马,一人一马四眼相对,良久无言。
然后她拽着粗糙的缰绳,伸手极慢极慢的,摸了一下眼前马的鬓毛。
打着商量的语气。
王姈我不骑你,咱们两个,好好相处。
说完,还讨好般笑了一下。
王姈行吗?
这马好像看出王姈的怯懦,鼻腔重重哼出一口气,接着嘶鸣着往后退,似乎想要把禁锢自己的缰绳从王姈手里拽出。
把她还高的四脚骏马,力气自是她比不上的。
措不及防便被这马拽了个趔趄。
王姈诶诶。
马越来越不受控制,王姈被她拽着不断往前走,她心里陡然升起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恐惧感。
又被大力一扯,王姈整个人往前倒。
马场常年有骑射练习,自是比一般土地厚实硬挺。如今她脸上的伤还未愈,若是脸朝下趴在地上,岂不是要被毁了容貌!
她怎么能,这般倒霉呢!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从脸上传来,她只感觉被人搂住肩膀,一股力将她拽了回去。
接着后背撞上什么人的胸膛,她听见头顶上的人因着惯力的冲击闷哼了一声。
凌不疑稳好怀中的人,另一只手抓住缰绳,强硬的将马拽住。
这马也不知怎么回事,完全没有方才在王姈面前的劲,甚至垂下头颅,一副乖顺模样。
王姈?!!
怎么还有两幅面孔呢?
凌不疑将马制服,又把缰绳还到王姈手里。
凌不疑良驹最习人性,你惧它,它便欺你,你强上一分,它便不敢造次。
凌不疑训马如此,世间事皆是如此。
王姈劫后重生,脑袋清明后,又开始嘴硬。
王姈我方才不是害怕,只是在观察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