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场

芽衣跟随胡狼来到一处电梯前，随着电梯缓缓向下，胡狼偏过头，向芽衣道：“我想你已经知道了——千人的能力是「支配」，窃取并控制其他律者核心的权能。它们个体众多，虽然每一个力量弱小，却能结成组织，潜藏在暗处互相配合，伺机而动。”

“前文明纪元的第十律者并没有这种支配力量。”芽衣说着，目光微微凝重。

“显然，那时也没有像你这样站在崩坏对立面的律者。它们就像是为了对抗你们而诞生的——以律者为猎物，夺取、封印她们的力量，化为己用，不断成长。”

“但有一个说不通的地方。”

“说来听听。”胡狼饶有兴趣地问。

“如果夺取律者力量是它们的目的，那世界蛇应当是最先被盯上的目标。这是理所当然的，除了我以外，世界蛇还保存着一颗律者核心。以人偶的能力，要打入组织内部也并非不可能。”芽衣摩挲着香腮道，“可千人律者并没有这样做，反而在我意外进入支配剧场时称我为「预料之外的客人」，那之后也再没有接近我。这不符合逻辑。”

“合理的推导。”胡狼闻声，微微点头赞许。

“客套话就不必了。”但芽衣的回应依旧是那么冷淡。

“首先回答律者核心的问题。暂时还只是我的猜想：支配之律者掠夺的是核心的「权能」，而非核心本身。所以在它们心中，有「容器」承载的核心具备更高的价值。”

“是因为离体核心能发挥的力量有限？”芽衣问道。

“没错。”胡狼打了个响指，“虽然也不是完全不能使用，但如果有人能为其承受代偿，它们自然更为欢迎。”

“既然如此，我对于它们应该有更大的意义。但千人律者似乎始终没有袭击我的打算。我主动进入剧场那一次，他们也只做出了一些相当消极的尝试。消极到……我事后回想时，觉得它其实是在用一种过于明显的诱导，让我产生警惕，从而回避使用律者权能。以此……来掩盖某个事实。”芽衣说着，回忆起自己第一次进入支配剧场的经历，已经当初遇到的那具人偶奇怪的反应，现在每每想起，都会觉得有着些许诡异。

“「它们无法夺走雷之律者的权能」。”胡狼将结论总结出，“这就是你想要的答案。”

“果然。”芽衣叹了一声，随即陷入深思。

“支配之律者夺取权能的过程，实质上不过是力量与力量的角逐。强存弱亡，将败者纳入自己的支配之下。但倘若它们施加能力的对象拥有更强的力量，「夺取」就会遭到反抗，演变成「角力」。如果律者，支配之律者没能赢下这场对决……”说到这儿，胡狼突然停顿了下。

芽衣有些好奇，但胡狼迟迟没有继续说下去，直到沉默了半晌后，她这才缓缓开口：“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它们的行动已经暗示了答案。人偶个体的力量实在太过弱小，弱小到无法承担这样的风险。它们很清楚，虽然那些半吊子律者做不到，但完全觉醒的你，有战胜它们的可能——至少现在，它们惧怕你。”

“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芽衣淡淡地说道，“我能感受到，支配之律者还没有消失。支配剧场依然还存在于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人偶与人偶之间存在着一种未知的即时信息交换，帮助它们共享感官、情报、以及夺取来的力量。千人律者就像是被看不见的丝线相连，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络，连接起所有的个体——和那座「支配剧场」。既然如此，我们应当也能反过来利用这个网络，主动拜访它们的剧场——在它们成长得更强之前。”

“雷电芽衣，我们说不定会很投缘。”胡狼呵呵一笑，这时，电梯停下了。

“进去吧。”随着金属门缓缓打开，一座巨大的试验场地映入眼帘。

“这里是……？”芽衣被这里的景色震惊到说不出话来，眼前是一座巨大的圆形穹顶大厅，大厅内，琳琅满目的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实验器械，有她能叫得出名字的，也有她完全没见过的。

这里配套设施齐全，完全是天命和逆熵所不能比拟的。

“你想要的，逆向接入千人律者网络的装置。”胡狼解释道，指向摆放在场地中央那座巨大的实验仪器。

“比起说明，还是亲自看一眼更容易明白吧。”胡狼呵呵一笑，向她比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行至实验台前，胡狼率先从密封的柜子里取出一颗颜色黯淡的结晶，那颗结晶从颜色与形状上来看，与芽衣带来的别无二致。

“站远一些……”胡狼开口提醒道，但随后又意识到自己失态，尴尬一笑道：“哦，失礼了，它伤不到你。”

她熟练地操纵着实验装置，伴随着一阵沉重的金属碰撞声，仪器像是苏醒的猛兽般，轰鸣启动。

“渡鸦在任务报告中提到，你们是先接触了那个玩具一样的小人偶，才被拖入支配剧场的，对吧？”胡狼一边操作着实验仪器，一边问道。

“没错，而在我们离开支配剧场后，人偶就损毁了。”芽衣没有否认，点头道。

“「接触」这个行为就像某种信号。既然如此，只要对接触的形式稍加处理，再通过回收的核心将信号传输出去……就能从外部主动打开支配剧场的大门。”根据这样的设想，胡狼按下实验台上装置启动的按钮。

随着“噼啪”一声，空气中像是有什么在灼烧一样，轻微地扭曲了一下。

“看到了吗？”

“似乎有条线一闪而过。”芽衣眯起紫眸，细细观察着。

“那是空间裂缝，只不过还很微弱，维持时间也很短。所以，我才需要更多这样的核心。”胡狼说着，指了指手中的立方体的盒子。“之前说过，这些特殊个体行为古怪，游离于团体的边缘，恐怕其他人偶也把它们当做异类。也正因如此，它们更适合拿来做些手脚，而不被察觉。”

“加上那三枚核心，够了吗？”芽衣将手中三枚装有核心的立方体放在实验台上，问。

“给我两天时间，确保万无一失。”胡狼拍着胸脯保证道。

“太久了。”芽衣摇摇头。

“你或许没有概念，但我们做的事太多了。锁定裂缝开启的大小、位置、维持时间，这些都需要耐心，不是一蹴而就的。”胡狼解释道。

“我只能接受一天。”芽衣表示道，这是自己的底线。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胡狼脸上闪过一抹不悦，只是她带着面具，芽衣看不到罢了，不过可以从她的语气中听到对方对自己的不满。

“……嗯？”谈话间，胡狼的目光忽然聚集在位于实验台前，出现异动的立方体容器上。

觉察到不对，芽衣顺着对方看了过去。

“雷电芽衣……你觉不觉得，这核心比起你刚给我时小了一圈？”胡狼下意识地问道。

芽衣紫眸微眯，就在两人说话间，她竟意外发现那装在立方体容器里的三枚核心结晶又以肉眼可见速度缩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