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场 第九幕

琪亚娜攥紧了拳头，低声嘶哑的道：“……对不起……对不起……姬子老师……我知道……我知道这种时候应该笑着和你告别……应该坚强地走出那扇门……我知道这里只是记忆的残影，现实才是我该回去的地方……可我还是会忍不住想……只要我不走出那扇门……时间是不是就一直不会流逝……这一刻是不是就不会改变……我甚至都没有机会和您说声再见……我明明还有很多话想要对你说……那些夸下的海口……我还没有实现……这是场梦……梦都会醒的……我知道……我会回去……会打倒千人律者……会带芽衣回家……第十一律者、第十二律者……哪怕是终焉之律者，我都会战胜它们……我会把这个不完美的故事……变成我们期望的样子……我只是……想让你也能看见这一切……”

“我当然能看见。琪亚娜，只要你希望，我就能看见。”抚摸着琪亚娜的白发，姬子笑道：“因为我就在你心中。”

琪亚娜抽泣着，红肿着眼眶，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住了姬子，虽然她明明知道这一切不是真实的，但还是想尽其所能，贪婪的享受这片刻。

“你让我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姬子鼻子一酸，有些苦涩的自嘲一笑，摇了摇头。“在母亲的葬礼上，我哭得昏天黑地，抱着父亲不肯离开。最后，只剩下了我和他。过了很久很久，父亲摸了摸我的头。我看向他，他眼中也是红红的血丝，和我不同，他流下的都是无声的泪。但他说——没事的，姬子，妈妈会化作星星在天上看着我们。父亲从不会表达这些，连安慰的话语都如此笨拙。但直到现在，我依然相信他说的那句话。”

姬子欣慰的看着琪亚娜，脸颊紧紧贴在对方的上额，柔声道：“琪亚娜，只要你相信……我就会化作星星，在夜空中守护着你。就算火炬会熄灭，月亮会失去光芒；这不变的微光，也会为你点亮前进的方向。所以，不要害怕。我没有离开你。成为学生前进的力量，是老师最浪漫的归宿。”

“我知道……”琪亚娜深深地哀伤一声，回道。

“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改变，哪怕这种改变会带走你的整个世界。但没有关系——它也正是天地间最强大的力量，是一种足以为任何人开辟希望与道路的力量。”

“……嗯。”琪亚娜含泪点头。

“迷茫的时候，就抬头看看星空吧。我愿在那里，为你照亮整片黑夜。「当你为错过太阳而哭泣的时候，你也要错过太阳再错过群星了。」怎么样，挺棒的诗吧？泰戈尔写的。「有一个夜晚我烧毁了所有的记忆，从此我的梦就透明了；有一个早晨我扔掉了所有的昨天，从此我的脚步就轻盈了。」这也是泰戈尔，喜欢的话，出去后找来读一读吧。”姬子抚摸着琪亚娜，轻声安慰道：“对未来感到迷茫是正常的，这没什么。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够了。勇敢前进吧，琪亚娜。我的心会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也会一直看着你们成长的。或许以后还能在梦里相见。我会继续守护你的。虽然是最后一面，但这不是永别。”

“……谢谢你，姬子老师。”白光从世界的尽头亮起，收起了泪水，眨着些许感激的眸光看向姬子。

“你们可要听话一点，不要再给学园长捣乱了。不过……你们已经过了捣乱的年纪了吧？在圣芙蕾雅上课的日子好像还是在昨天……啊，对我来说，确实是昨天吧？”姬子感概道，“那件红色的新礼服，我还一次都没有穿过，真可惜啊。现在的你们，应该都不用上课了吧？记得，以后多帮帮德丽莎学园长的忙。知道吗？虽然她有时比较刀子嘴，但却是最关心你们的芽衣的话，你不用担心她，琪亚娜。你们一直是最好的拍档。不过再忙也要好好吃饭哦，但对琪亚娜而言……应该没问题吧。还记得刚入学时候的训练吗？琪亚娜。那时我让你们一起上，结果都没赢过我。但现在的话，你们应该都比我还强了吧。”

她听着姬子的教诲，紧抿着唇，微微点头。

“怎么了，琪亚娜，还想听我说点什么吗？唔，我可不是什么故事书哦，琪亚娜。”姬柔笑着问。

她双手不经意间拉着姬子白皙的纤手，久久不愿意放开。

见她如此，姬子也是无奈一笑道：“好吧，那再和你说个故事吧。我曾经听过一个故事琪亚娜，一位死去的母亲，生前为孩子写了许多信，让她在每个生日都能收到一封。作为孩子坚强的奖励，她在每封信里都附上了足够买糖果的零花钱。随着孩子越长越大，信中的糖果钱也越来越多。她希望以这样的方式陪孩子长大。就算自己逝去，也能作为一位鼓励孩子成长的母亲，陪他们走过童年。可惜的是，我没时间给你们留下这样的信了。但琪亚娜，我也能一直陪伴着你们成长。你们从我这儿学会的东西、继承的东西，就是我留给你们的糖果。它会随着你们的成长悄悄长大，成为你们坚定前行的力量。那就是我曾经存在过的证明。也是我会永远陪伴在你们身旁的证明。琪亚娜，我已经没有什么能教你的了。因为不管前方有怎样的困难，你都能战胜它们。你都能做出正确的选择。我永远相信你。”说完这一切，姬子温柔地注视着琪亚娜，不再言语。

“……我……该走了。”

“嗯，去吧。向前迈出脚步，琪亚娜，只管大胆前进就好。我会永远祝福你，守望你。毕竟——你是我无量塔姬子的学生啊。”姬子微微向她点头，眸中带着期许。

“……哈哈。”琪亚娜感激一笑，看着她，缓缓开口：“姬子老师……”

“嗯？”

“很高兴能成为您的学生！能够遇到您，是我的荣幸！”

“也是我的荣幸。去吧，琪亚娜，大家都在外面等你呢。”蕴含着许些期盼的淡淡柔笑声，缓缓的光圈之中响彻着，久久不散。

“再见了 姬子老师。”琪亚娜擦干泪水，向着姬子挥了挥手，转头看了看那扇大门，却没有了继续前进的勇气。

这时，琪亚娜的耳边再度响起了姬子的教诲声：“止步不前可不好哦。你再不动身的话，就要追不上芽衣了哟。再待下去的话，你的同伴可要为你担心了哟。”

那一声声一句句，深深烙印在琪亚娜的心底，她来到大门前，心中还在犹豫是否要离开，最终她镇静了下心绪，转过身，向着还在朝自己和蔼微笑的姬子深深鞠了一躬。

在离去的前一刻，依旧能够听到姬子老师的那一句：“琪亚娜，你是我的骄傲。”

……

此时，剧场之外。

原先处于昏迷中的琪亚娜缓缓的睁开了眼眸，脸庞上流露着一抹苦涩与哀伤，良久之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班长！琪亚娜醒过来了！”见她苏醒，一直担忧着琪亚娜情况的布洛妮娅一阵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