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荧她们送病人来到不卜庐,白术将他接到了内室诊治。
令荧意外的是,这里还有两位许久不见的老朋友。
“旅行者,派蒙,好久不见。”见荧走过,行秋热情地招呼一声,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那般,一副侠士的打扮,完全没有半点富家子弟的模样,平易近人。
“海灯节快乐呀!”重云也同样招呼道。
“行秋,重云,海灯节快乐。”荧笑道。
“谢谢,希望能借你吉言。”行秋轻声道谢,面容却带着些许苦容。
“行秋,你这话……是怎么了吗?你也生病了吗?”荧问道,上前摸了摸行秋的额头。
“到不是我……”行秋刚准备说什么,突然被重云拉住了衣角。
“行秋……”重云欲言又止。
“无妨。”行秋朝他摇摇头,“几位都是我的至交好友,不用遮掩什么。其实是我太爷爷,就是我爷爷的父亲。他前几天就起不来床,现在已经昏迷不醒了。”
“难怪之前在往生堂碰见安宿管家,没想到你们家里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对于行秋的不幸,荧表示深刻惋惜。
“欸?!是病倒了?这么严重吗?”派蒙震惊地问。
“总之不太乐观,家人请了不少大夫上门,但都瞧不出病,方子也没开就走了。”行秋苦恼说着,神色也变得难堪。
“看不出病吗?该不会……”派蒙话还没说完,荧拍了下她的脑门。
“派蒙,别乱胡说!”荧斥责了派蒙几句,随后安慰行秋道:“行秋别担心,你太爷爷他吉人自有天象,会没事的。”
行秋微微点头,还是苦叹一声:“唉,毕竟太爷爷百岁有多,只是家人还难以接受。前几日管家还找到我,说太爷爷准是中邪了,让我请位驱邪的来瞧瞧。”
“所以……我去看过了,老太公屋子里确实有一阵凉飕飕的感觉。但我确定,不是妖邪的问题。”重云答道,看来他就是行秋请的那位方士了。
“那是什么?”荧追问道。
“如果要说的话,我觉得那是……”重云骤然停顿了下,随即看了看行秋。
“但说无妨。”行秋向他点点头。
“是寿尽之人身上的死气。”
闻言,荧与派蒙纷纷震惊地对视了一眼,沉痛表示:“怎么会这样……行秋你不要太难过。”
“谢谢,别担心,要说难过的应该是爷爷和父亲吧……但无论如何,我们也做好了两手准备。大哥应当已经联系了往生堂,我这边再来问问白先生。父亲和爷爷也在家中斋戒,为太爷爷祈福。”行秋面色愁容,不自然地凝重了许多。
“感觉好点了吗?”正谈话间,白术带着莺儿和已经痊愈的蒂玛乌斯走进。
“好得很,活跳乱蹦,之前肯定是因为我忘记吃早饭了。”蒂玛乌斯故意袒露手臂上的肌肉道。
“是活蹦乱跳。”莺儿轻笑一声,显然是被他逗乐了。
“他没有大碍,应该是盘山涉涧过来,身体受了累,又没休息好,才一时昏了过去。”白术解释道。
“我的不是……”莺儿有些自责,怪自己没照顾好蒂玛乌斯。
“这养身方请收好,每夜睡前服用,注意休息,应当就会好了。如果还有不适,记得第一时间过来。”他叮嘱道,将写着方子的纸条递交至莺儿手中。
“拜谢白先生。”两人纷纷行礼。
“看来蒂玛乌斯没事呀,还好还好。”派蒙拍着自己的小胸脯,稍稍松口气。
“谢谢大家,我听莺儿说了,是你们送我过来的。”蒂玛乌斯看着她们,感激不尽。
“不用客气。”荧摆了摆手,心中暗叹算是成就了这两对苦命鸳鸯。
“莺儿小姐,你快带着蒂玛乌斯先回去吧,白先生说了,他要好好休息。”派蒙叮嘱道。
“我也这么想着,让那位蓝师傅一直等着也不太好。两位稍后要是忙完了,记得回来一趟,我得好好感谢你们。”莺儿语气带着感激,向荧和派蒙道了声谢,搀扶着蒂玛乌斯先行离开。
“白先生。”行秋看着白术,满是焦急。
“行秋少爷……我便开诚布公了,事情可能比我原先想的还要麻烦一些。”白术微叹一声道。
“白先生是何意?”行秋连忙追问。
“刚才白术没有说实情哦,蒂玛乌斯的情况奇怪的很,跟飞云老太公有的一拼。”长生趴在白术的脖颈上,吐着蛇信,缓缓地道。
“跟太爷爷……?”闻声,行秋紧皱眉头。
“没错,两位是同样的问题,可说是病,也可说不是病:他们的身体正在加速衰老。”
“衰老?!”重云震惊,心中暗叹难怪自己当初没能查出问题。
“嗯,他们的衰老速度比常人更快,至于原因,我也暂未探明。”白术叹气,轻轻摇头。
“别说白术啦,连我都没见过这种情况。也有可能见过但忘了。”长生趴在那里吐着蛇信,哀声叹气。
“蒂玛乌斯年富力强,所以只是容易疲惫,影响还好说。但老太公本就年事已高,所以才……”派蒙话语停顿,这时她注意到荧给自己使得眼色。
“怎么会这样?岂不是变相的减寿?”行秋脸色瞬间变得惊恐。
“减寿?!听起来好严重。”派蒙震惊。
“唉,白术这家伙,刚才还对蒂玛乌斯试了秘术,却无济于事。这下真是遇到顽疾了。”长生苦恼,也只是无奈叹气道。
“我还有些办法,眼下只能尽数试试。今早我请七七去轻策山间采一种草药,兴许还能有转机。对了,说起轻策,行秋少爷,我有一问,不知近日老太公可曾去过轻策庄?”白术问。
“轻策庄?”行秋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每年海灯节,我们都会去轻策庄问诊啦,可今年还没到时间,那边就托人来问了,感觉有些着急。”长生解释道。
“方才的病人自称从蒙德来,也在轻策山脚歇息过……我在想,这是否会有联系。”白术陷入沉思。
“我记得前些日子,太爷爷确实在父亲的陪同下,去了轻策访友。”行秋回忆了一下,说道。
“果然也去过么……”长生呢喃道。
“怎么?跟轻策有关?我听过轻策山间有魔神残渣的传闻,会不会因为这个?”行秋猜测地问。
“什么魔神残渣?”重云问道。
“事先说明,那只是一本地摊读物,可信度并不高。那书上写,轻策山有一密宫,是为无妄引咎,刻七门八门法,镇妖邪无数,其中最尊为一魔神 名「桃都」。”
“桃都!?又是桃都?难不成这一切和死界有关?”荧心中暗暗沉思。
“桃……桃都的残渣?!”派蒙震惊。
“抱歉,几位,虽然我怀疑问题与轻策有关,但应该不是魔神残渣。”白术说道。
“嗯!如果是魔神残渣,白术和我不可能看不出来。”长生点点头。
“也是哦……那会因为什么呢?”派蒙疑惑地问。
“行秋少爷,今日先等七七采回草药,我再去轻策庄探探究竟,说不准能有进展。”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荧问道。
“我们也很擅长采药,只要告诉我们在哪里,一定帮你找回来。”派蒙主动揽活道,荧翻了个白眼,心底抱怨,每次还不是你揽活,我出力呗。
“呵呵,两位的好意我领了,若有需要,我一定会来拜托。”白术说道。
“有劳白先生费心了。”行秋谢道。
“是我应尽之责。”他轻轻点头。
“那白术自己也要注意身体啊。”荧叮嘱道。
“放心,利害我也明白的。”
“旅行者,派蒙,我得先回了,要把白先生说的告知家里。”行秋拜别,也只能将白术嘱咐告知给家里。
“我和你一起吧,我想再去老太公屋里看一眼。”重云说道。
“嗯,好。”行秋点点头,但瞧见荧和派蒙那满是担忧的神色,连连摆手。“行啦,大家别这么担忧,没关系的。说到底,比起爷爷和父亲,我和太爷爷没那么近,我记事的时候,太爷爷都已经不怎么说话了。”
“哎呀,你也不用反过来安慰我们啦。我们知道你的意思了。”
“许久不见,感觉派蒙聪明了许多。”重云赞道。
“我一直都很聪明好吧。”派蒙双手叉腰,满是不服气地说道。
“呵呵,说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我总想起胡桃的话,生于生时,亡于亡刻……”行秋感概道,“她最近应该挺忙的,都没怎么见到她,过几天等大家空闲下来,一起出来吃顿饭如何?”
“没问题,我们随时都可以。”荧肯定地答。
“那就这么说定了,改天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