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无法改变人心中的恶意,无法,改变这个丑陋的世界。”
耳边传来一声声刺耳的讥讽,遮天蔽日的手挡住所有的光,千人的恶意将荧包围。
这时,一道耀眼的亮光笼罩了整座剧场,荧透过支配之律者的躯体间的间隙抬头望去,那惨白的光亮使得她的眼睛刺痛,但透过手指的间隙,她看到了令她心痛的景象。
“琪亚娜,放弃挣扎吧!”
荧瞳孔正大,在琪亚娜的正上方,符华和布洛妮娅被金属丝线拉扯着四肢,悬吊在半空,她们的神情极为痛苦,看得出那股拉扯力已经超过了她们身体的承受范围。
“布洛妮娅……班长……”
“没有律者的权能,你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弱者。”支配之律者嬉笑一声,猛然收紧了缠绕着她们躯体的金属丝线!
愤怒如同潮水般瞬间涌上荧的心头,将她淹没,不论如何她一定要救下她们!
“给我……放开她们!”琪亚娜被激怒了,挥剑向着支配之律者砍去。
“空有信念,但无能为力。”支配之律者嘲讽一声,猛然收紧了其中一根缠住布洛妮娅皓腕的丝线。
“啊—!!”那根金属丝线猛地拉扯,一声骨骼碎裂的响声从布洛妮娅的皓腕处传出,听着布洛妮娅的那一声惨叫,一声厉喝同时从荧和琪亚娜的口中响起!
“班长!!布洛妮娅——!!”荧看着支配之律者控制丝线缠上了她们的脖颈,被丝线缠上的四肢猛地发力,“啪嗒!”那是骨骼碎裂的脆响,也是某处弦断掉的刺响,此时荧已经顾不上身体上的疼痛,现在的她更想将布洛妮娅和符华救出。
“看吧,你甚至,保护不了她们。”它嘲笑着,嘲笑着琪亚娜,更像是在嘲笑荧的无能,支配之律者脸上闪过一丝狰狞,随后控制着丝线的双手猛然一拉!
夜幕之下,鲜血如雨,漫天飞溅,荧在那一刻陷入深深地绝望。
“班长!布洛妮娅——!!不要!!”片刻后,荧低声发出一阵咆哮,咆哮声中,充斥着痛苦与凄然……
“琪亚娜……你放开她!!……”荧身体顿时剧烈颤抖了起来,贝齿紧咬着嘴唇,鲜血渗透而出,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一幕,终于是出现了,荧微垂着脑袋的呆滞在那里,心中生出一股无力感……
这时,荧只觉得周围的一切全都安静了下来,自己仿佛进入到了一个冰冷的世界之中,没有其他人,只有无尽的黑暗和令她心悸的寒气袭身,窒息的痛苦侵蚀她的意识,在这一刻仿佛血液也停止了流动。
在她眼前,忽然亮起一抹耀眼的白光,荧抬起涣散的双眸看去,只见那一道熟悉的白色光影,缓缓走近。
她来到荧的身边,蹲下身来,她抬手,病态白的纤细小手轻抚在荧的脸颊之上,缓缓贴近她的耳边轻言细语:“世界有无数种可能,这也是你说的其中之一么?那么,命运的分支是无限的,若是无垢的花朵被染黑,另一位双星也陷入了沉默,这次呼唤我,你已经准备好接受自己的命运了吗?”
“我……”祂的声音极具魅力,就像是恶魔的低语极为诱人,荧支支吾吾,她还在犹豫。
“荧,你看看吧,只要闭上眼,眼前这片漆黑,就会开始变得炽热……就像陨落的黑色太阳,持续灼烧着……不然还是放手吧?拯救了千万分之一又有什么意义呢?”白色光影满是惋惜,贴在她的耳边叹道
但荧贝齿紧咬着下唇,眸中泪光流转。

“懊悔?不甘?”看着哭泣而又倔强的荧,白色光影开口笑道:“你真的知道……所谓的「命运」究竟是什么吗?”
“是黑日褪去光芒,是千风席卷大地,是磐岩挣脱引力,是生命,被写作死亡……哦,不好意思……我差点忘了——你只是一个过客,你什么都做不到。”
那些往昔的记忆不断浮现,那一幕一幕不断刺痛着荧的内心……

荧扪心自问……

自己还愿意重现那些回忆吗?

“不……一切都不要再来了……”荧失声喃喃道,眼眸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不远处神色呆滞得犹如失去了魂魄的荧,白色光影张开双臂,紧紧的将她入怀中。
“嘘——太阳都已睡下,天空却更加刺眼,伪装成群星的人们,终于也要被衬得黯淡无光了。荧……让我们合二为一吧……我们可以为这个世界,带来更为合理的「昼夜」!我们不必再躲避「神明」的视线,也不必再容忍「神王」的庸政!我们……就是「规则」本身!”白色光影嬉笑着,紧紧贴在她的背脊,伸手向着荧的心口探去,握住了荧的律者核心,而这一次,荧没有反抗,也没有妥协,不过祂却不着急,而是静静等待着,祂只需要一个契机,一个合适的契机,不过祂相信这用不了多久就会实现。

“将我的一切都拿去,我……我想要力量……我渴望力量……!那些痛苦的回忆,那些生离死别,我不想再看到,也不想再经历了……!我会接受这属于我的食岩之罚,哪怕代价是我负担不起的。”荧凄厉的怒吼一声,泪水如冲垮堤坝的洪水倾泻而落,刹那间,黑红色的光芒笼罩荧的全身,连同佩戴在她头上的因提瓦特之花也变得黯淡了下来。

脑海中,疯狂思索着破局之法,这时,荧的心底忽然闪过一个疯狂的想法,一个极为可怕的想法,那就是,她要仿照瓦尔特·杨在第二次崩坏期间的做法,那就是将自己体内剩余的崩坏能,全部一股脑的塞进自己的律者核心。
模仿恒星坍缩的过程,将律者核心内的崩坏能压缩到极限,让核心的物理结构进入聚变阶段,然后核心就会转换成最纯粹的崩坏能,引发巨大的爆炸,将一切化作尘埃。
或者反向吞噬支配之律者的崩坏能,将其削弱对方的力量,这样,可以为琪亚娜创造破局的机会!
“我是不会让你伤害她的——”刺耳的尖叫声从荧口中发出,她双目中流出的已经不再是泪,而是血。荧的双眸再也不是璀璨的金色,而是血红,已经变得血红,看着琪亚娜陷入绝境,她猛然抬起头,耳彻的悲鸣骤然从荧口中爆发而出。那尖锐的声音似乎令整片支配剧场都为之颤抖着。
刺目的红光,骤然从她眉心处蔓延开来,化为一圈红色光晕瞬间扩散。红光所过之处,所有的一切都被渲染成了血色,所有的一切,也在这一刻为之静止。
时之凝滞。
静止,所有的一切已经都已在那红色光芒中变为了绝对的静止,哪怕是支配之律者的也已经停滞在半空之中。
“什么……?!”支配之律者心中陡然一惊,甚至有些难以置信的,这家伙竟然不惜以自毁身体的方式也要和自己同归于尽吗?!
这个疯子!支配之律者暗骂一声,它没想到荧竟然如此疯狂。
随着核心被涌入过多的崩坏能,荧的心口传来一阵阵抽痛,她忍不住咳出一口鲜血,但却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
随着时间推移,荧体内核心吞噬的崩坏能越来越多,已经达到了极限,同时,荧的五脏六腑及四肢经脉上,狰狞的崩坏能裂纹蔓延而出,撕裂着她的躯体。
“崩坏能侵蚀度:78.82%,滴滴——检测到崩坏能数值上升异常!请立即采取限制措施!请立即采取限制措施!!”荧手臂上的监测环不断发出警报,但她置之不理,但好在上天还算眷顾着荧,她的所作所为终于起了效果,原本被支配之律者禁锢的琪亚娜最终挣脱了支配之律者的禁锢。
那一刻,一道无比耀眼的火光照亮了荧的双眸。
“琪亚娜……”荧注视着天空,血夹杂着泪珠顺着她的眼角滑落,笑着,呢喃说道:“你这个笨蛋……也终于有靠谱的时候了……”

琪亚娜看着倒在废墟中陷入昏迷的荧,手中大剑不自觉的掉在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咣当”声。
“荧——!!”琪亚娜连忙唤道,抱起荧。
她虚弱的睁开双眸,见琪亚娜平安无事,稍稍安心道:“咳咳……老婆……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荧,你怎么样?伤到那里没有?”琪亚娜当即焦急地问道。
荧轻轻摇摇头,伸出一根葱指点在对方的艳唇上,笑道:“我没事。”
“那就好。”琪亚娜稍稍安心,并说道:“荧,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荧淡淡点头,努力想要起身,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竟然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荧挣扎起身,但躯体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一般,一个踉跄再度倒了下去。
“荧!!”琪亚娜一直惊慌,连忙上前几步接住了她,而荧无力的倒在琪亚娜的怀中。
淡绿色的光芒褪去,露出了满是伤痕的躯体,见自己的谎言被戳穿,荧趴在琪亚娜的怀中,直到这一刻,她脸上的冷静之色才完全消失,她似乎没有感受到丝毫的痛苦,有的,只是那淡淡的微笑。“对不起……原本……我想用欺骗的方式和你告别……但对不起琪亚娜……原谅我……我没办法向芽衣那样,我狠不下心……”
闻言,琪亚娜的心,在这一瞬间也仿佛凝固了一般,她想要抱起荧,飞快的向着支配剧场的出口跑去。“荧!你撑住我带你去找博士,她们……她们一定有办法能够治好你!!”
“没办法……支配之律者将我的核心与整个支配剧场链接在了一起……我若强行离开……到时候,我们谁也走不了……所以,我必须留下来稳定支配剧场,你要带着班长和布洛妮娅她们离开……”荧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向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可是……可是你呢!你怎么办?!我失去了芽衣……失去了姬子老师,但是……我不想再失去你……荧……”此时此刻,琪亚娜的心痛如绞,整个人都在剧烈的颤抖着。
“姬子姐姐……她还活着……”红唇轻启,她柔柔的说着。
“什么……”琪亚娜一愣,有些不敢相信。
“对不起……我骗了你们,姬子姐姐她还活着,琪亚娜,这就是我要面对的,谎言的惩罚……”
“你……”琪亚娜刹那间泪流满面,却是无法言说。
“老婆……你听我说……接下来的事……你一定要铭记在心……”荧看起来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强撑罢了,体内一阵阵撕裂的疼痛令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几乎每一次说话就会耗费极大的体力。
她的手环时不时发出警报,上面的数值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崩坏能侵蚀度:85.29%。
“姬子姐姐……被我藏在了天穹市,还记得我们一起生活过的那个小屋吗?”荧微笑的问。
琪亚娜眼含热泪,微微点头。
“这是草神之心,那里有我布下的禁制,只有使用这个才能解开……姬子姐姐,她还等着你去……拯救呢……”荧缓缓的抬起了自己的左手,在那手心中央,正套着那枚闪烁着幽幽光芒的草神之心,同时还蕴含着一根莹绿色的羽毛。
“还有这根羽毛……里面有我的嘱托,琪亚娜……我希望你能守护好她……”看着羽毛,荧的笑容变得有些苦涩。
“这是……?”琪亚娜注视着荧手中的那根羽毛,哽咽地问。
“她是……西琳……”
“什么?”闻言,琪亚娜呆愣住了。
“她不是空之律者……她是真正的西琳……只是之前说好的了,要复活她的,看来我又食言了呢……”说到这里,荧的双眸中带着自责。
“如果有机会……老婆……帮我完成这件事……”她痛苦的闭上的双眸,说到这里,她巧笑嫣然,可是,在她的双眸之中,却已经满是晶莹。
“帮我……告诉布洛妮娅……希儿是一个好孩子……一定要好好待她……帮我……告诉班长……我已经不会再纠结于过去的事……我已经……原谅她了……”荧抬眸,看着潸然泪下的琪亚娜,轻声地问:“为什么沮丧呢,琪亚娜?我能与你相遇,是我来到这个世界最开心的事……也已无悔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不早点将这一切告诉我。一定有别的办法的,一定会有别的办法的啊!荧!”琪亚娜将荧在自己怀中,紧紧抱住。
“还有生命需要你去拯救……伸出手不还有更广阔的心在等待着吗?我是相信能托付于你才先走一步的……你要是这样止步不前……可不行啊……”见她不争气的样子,荧微微蹙起眉梢,抬手最后还是不忍心打下去,她那已经变得没有半分血色的纤细手掌,轻轻地抚摸着琪亚娜的脸颊,用尽全身的力气印上了她的唇瓣,靠近她的耳边,凝声道:“前进啊,琪亚娜,你还要贯彻卡斯兰娜家的意志,不是吗?那就踏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前进吧,琪亚娜……琪亚娜·卡斯兰娜!”
“不好、不好……荧……不要离开……我一定……一定有办法带你离开的!”琪亚娜早已是泪流满面,她紧紧的抓住荧的手。
荧咬了咬唇,狠心挣脱了琪亚娜的怀抱,双手用最后的力气将她推向了平台之上。用最后的力量,凝成一道屏障,隔绝了她与琪亚娜的距离。
而此时的荧,身上生机已经越来越少,俏脸渐渐露出了苍白之色,她看向琪亚娜,轻轻的摇头。
“荧,你知道的,我不能失去你。你怎么能如此残忍?你怎么忍心留下我一个人。”琪亚娜带着哭腔质问,
荧背对着她,她错过脸颊,眸光重新落在琪亚娜的脸庞之上,又重新变得温柔起来。因为在这一刻,她整个人的神彩已经变得暗淡,再不可逆。她那暗淡的金色双眸,满是不舍与眷恋,最后向着琪亚娜呢喃了几句,最终被那一抹耀眼的白光所吞噬。
“荧——!!不要!!”琪亚娜近乎是用尽全力在怒吼着,拼命拍打着那个屏障,但荧的身影却已然消失在了那一抹白光之中,那一刻,琪亚娜无力的瘫软在地。
她明白了,荧最后那句话的真正含义——Ich liebe dich für immer(我永远爱你)。
感应到荧的离去,琪亚娜手中的那根莹绿色羽毛缓缓飞离琪亚娜的掌心,就像是哭泣的孩子寻找母亲的怀抱一般,向着荧缓缓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