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在

在睡梦中，陆沉的身影就在我眼前的不远处。我能看清楚，他似乎一直在朝我走来，但带着犹豫不决。

清晨，陆沉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心里的情绪错综复杂。他只是担心我不能熬过这个夜晚，如果是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那这场游戏注定还是他输了，可是他不会让自己这么轻易输掉。骨子里面的倔强和运筹帷幄使陆沉萌发出了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想法。

我能感受到陆沉陪了我很久，甚至是一整个晚上。说是没事那是不可能的，只是总是这样鲁莽不小心，再让陆沉来收拾这样的局面，我会觉得很难受，又或者是我不想让他再接触一些让他会伤心的事情。突然的委屈和自责让我感觉鼻子酸酸的，眼泪在这时候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没事的，都过去了。”

就像昨晚一样，他充满呵护的声音将我从这样的情绪里面轻轻托起。我睁开眼，发现他正坐在床边，手里正拿着一杯水，慢慢地送到我的嘴里喝下去。

“对不起陆沉，我只是想帮你，但是没有想到……”

“很多事情，不必这样强求，其实有时候遗忘也只是生命的一部分，只是我的这样部分显现的有些快了。”他微笑着，语句中并没有责怪我的意思，多了他一贯的释然。

赵阿姨帮我换好衣服，我再一次走进陆沉的书房，想要看看他在干什么。于是便没有敲门，悄悄推开门走了进去。陆沉这时候正微微侧躺在长长的沙发上，他眯着眼睛，但眉头紧皱。半开的衬衫里面项链的戒指因为射进来的光亮亮的，胸膛跟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我不忍吵醒他，便朝四周看了看。

沙发旁边正有一本有点旧旧的笔记本，我记得在有一次来到他书房的时候，也看到过类似的笔记，难道陆沉是在记录什么重要的事情么？好奇心突然驱使着我打开，笔记本的扉页便写着这样一段话：

“我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睛，忍不住要去看她，就像口干舌燥的人明知道水里面有毒还要去喝一样。我本来无意去爱他，我也曾努力掐掉爱的萌芽，但当我又见到她时，心底的爱又复活了。”

熟悉的字迹，细腻的情感，仿佛之前读书的日子和陆沉的声音就在我的面前重演和响起。

紧接着翻开第二页、第三页、第四页……直至最后没有字迹的一页，都出现了我的身影，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他好像有意和遗忘对抗，不断重演回忆之前的事情。

我知道，对于他来说，这样的思念他总是隐藏在心底不会说的，也不必说。或许他的兔子小姐就会这样懂他，会来找他。忽然我瞥到最近日期那一句“她好像不想理我”那一句话时，原本酝酿的情绪瞬间被这样有点幼稚和充满不理解的语句逗笑。

“应该没有醒来吧。”

我把笔记本放回原来的位置，坐在另外一边看着他。他的眉头还是那么紧皱，我伸出手指点入他的眉心，轻轻揉起来，希望他能够睡一个好觉。只是他的眉眼终于放松下来之后，他便睁开了眼睛，直直地看着我，大手握住我的手掌。

“我的兔子小姐。”

我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他是不是早就醒来，看着我再看他的笔记……

他越靠越近，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鼻息能够扑在我的脸上。这时候，赵阿姨走了进来并说道：“少爷，电话好像有人找。”

陆沉看了她一眼，便点点头说：“知道了。”赵阿姨便觉形势不对，急忙退了出去。

“我去接个电话。”

电话正是周严打来的，陆沉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脸色渐渐凝重起来。在接完电话之后，陆沉便吩咐赵阿姨将我送回家，“赵阿姨，那就麻烦你把这位小姐安全送回去了。”

“只是少爷，您不用我送你么?”

“我可以自己开车的，没有关系。她还很虚弱，就麻烦你了。”

陆沉来到了周严的家中，仔细听这几天周严调查的事情。

“所以你是说那串手链可以让她变得越来越虚弱是吗？”

“按照那个人说的，应该是没有错的，手链每发出一次光，都会或多或少地吸取小姐的生命力为代价。”

“那个孩子呢？”

孩子已经被带走了，是一个女人把他带走的。

“那没事了。”

正当我要指我家的方向的时候，赵阿姨摆摆手，边开车边说道：“小姐，我知道您家在哪的，不必担心走错。”

我有点惊讶，唯一一次有印象的就是，他那次非要送我回家，还是开我的车。现在想起来，他那么熟悉那边的饭店，这样想起来那就不奇怪了。

“其实少爷再见到你的时候，他的笑脸也多了。”赵阿姨在送我下车的时候说道，“小姐，我不知道该不该这样说，其实少爷，一直在等着什么东西，在那些他失控的晚上，他总会翻开那本笔记，甚至来到了这个地方，却从来没有去和你相遇，只是……请你原谅他。或许，他在等你，我这样想过。”

车子在远处的街道转弯处渐渐变小消失。突然起来的情绪和心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好好整理。但我会更加坚定，我想要一直在他的身边。

陆沉回到家，赵阿姨还没有回来，走进书房，环视着还没有收拾过的房间，依然残存着女孩的气息。那到底是因为什么自己才会这样爱上她呢？因为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吗？好像不是，眼睛也只是吸引。她对于设计的坚韧，对于生活的热爱，触碰到了他心中最初的柔软的部分，友好、善良、甚至是调皮，在他的眼里面一切都显得弥足珍贵，以至于他想去拥有。

最重要的或许就是，那段时光，他学会了很多，感受到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拿起偏离原本位置的笔记，翻开。一遍遍回忆和记住，蓝色药片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陆沉想起来那串手链，好像每次看见它的时候都在微微发着亮光，心里不禁紧缩了一下。这样下去，我迟早会因为这样的信息接收太多，变得更加虚弱。这样的事情他以前从未听说过，就连所谓的家族历史里面也从未听说过，又或者，前人直接将它抹除，想要将它封存，背后的故事现在也无关紧要。

我把家里收拾好，想要告诉陆沉我的想法，于是便打电话过去。

“陆沉吗？”

“嗯，是我。”

“明天，可以来见见我么？”

“什么时候呢？”

“任何时候都可以。你来找找我吧。”

“好。”

一种莫名的惊喜突然涌上陆沉的心头。陆沉想要送一束花。花园里面的种类很多，他预计着剪几朵玫瑰和三色堇出来，想将他们包裹起来。

“要穿什么衣服呢？……她好像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