绷带蝴蝶

消毒水混合着百合花香钻进鼻腔时，徐艺洋正盯着病房天花板上的裂纹。第六天，那道蜿蜒的纹路已经被她脑补成马尔代夫海岸线。黄子韬推门的声音很轻，但她能从保温桶磕碰桌面的节奏里分辨出来——上午十点零七分，比昨天晚了三分钟。

"潮汕砂锅粥。"他今天换了件灰色连帽衫，袖口沾着星点油渍，"我盯着师傅熬了两小时。"保温桶旋开的瞬间，干贝的咸香漫过呼吸机残留的塑料味。

徐艺洋用没打石膏的左手舀起半勺，米粒却从颤抖的勺沿滑落。黄子韬突然夺过瓷勺，滚烫的粥水溅在他腕表表盘上："逞什么能？"他扯过纸巾胡乱擦拭，耳垂却泛起可疑的红，"张嘴。"

粥的温度恰到好处，虾仁切成了方便入口的小块。徐艺洋数到第七勺时终于忍不住："黄老板改行当月嫂了？"话出口才惊觉暧昧，黄子韬的勺子重重磕在桶沿，溅起的米汤落在他青筋凸起的手背。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徐艺洋耍大牌#的热搜词条后跟着爆字。视频里是她受伤那天的片场，经过剪辑的画面里只剩下她摔剧本的镜头。黄子韬猛地起身，椅腿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我去处理。"

"别动！"徐艺洋抓住他衣角，止痛泵的软管在两人之间摇晃，"你越压热搜，他们越觉得有鬼。"她指尖无意间触到他腰侧，那里有道手术疤痕——去年他瞒着所有人摘除胆囊。

黄子韬僵在原地，喉结滚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窗外飘来粉丝的应援声，她们举着"洋洋早日康复"的灯牌蹲守三天了。忽然有闪光灯掠过窗帘缝隙，他下意识用身体挡住病床。

深夜两点，徐艺洋被膝盖抽痛惊醒。月光从百叶窗漏进来，黄子韬蜷缩在陪护椅上，睫毛在青黑眼圈下投出细碎阴影。他怀里抱着她的拍戏通告本，密密麻麻的批注从台词间隙漫出来："此处眼神应有层次""转身速度加快0.3秒"。

她鬼使神差地伸手，却在即将触到他发梢时听见梦呓："...别怕..."黄子韬在梦里攥紧拳头，腕骨凸起凌厉的弧度。床头监控仪突然报警，他触电般弹起时，输液架上的葡萄糖瓶子还在晃动。

"做噩梦了？"徐艺洋递过温水，黄子韬夺过手机的动作太大，水杯翻在雪白被单上，浸湿他昨天偷偷塞进来的暖宫贴——生理期这件事，连经纪人都不知道。

复健第三周，黄子韬在镜子房外抽完第八支烟。徐艺洋的惨叫穿透隔音棉，像把生锈的刀在他神经上来回拉扯。当啷一声金属坠地，他冲进去时正看见她抓着把剪刀对准膝盖。

"你疯了吗！"他徒手握住刀刃，血珠滴在粉色瑜伽垫上。徐艺洋的泪混着冷汗往下淌："这条腿跳不了舞了..."话没说完就被扯进带着烟味的怀抱，黄子韬的手掌按在她后脑勺，力道大得像要把人揉进骨血。

"能跳。"他声音闷在她发顶，"我陪着你跳。"血顺着指缝染红她病号服，远处传来轮椅碾过地砖的声响。护士推门时看见顶流男艺人跪在地上给女明星系鞋带，阳光从他们交错的指缝漏下来，地板上两只血手印开出并蒂莲。

那晚微博瘫痪了十七分钟，狗仔拍到的照片里，黄子韬抱着裹在羽绒服里的徐艺洋穿过医院后门。她打着石膏的腿晃悠着，脚踝上系着他卫衣抽绳改的蝴蝶结。热搜前三分别是：黄子韬徐艺洋地下情#、#龙韬文化股价暴跌#、#恒星传媒声明#。

黄子韬把手机扔进鱼缸时，徐艺洋正在拆他手上的绷带。纱布最后一层揭开，掌心赫然结着蝴蝶形状的疤。"神经病啊..."她棉签蘸着碘伏发抖，"徒手接什么剪刀..."

"这样你每次看见掌纹，"他突然扣住她手腕，拇指按在跳动的脉搏上，"就会想起有人比你更疼。"

窗外飘起今冬初雪，恒星传媒的律师函在传真机里吐出半截。黄子韬低头给蝴蝶结补了个完美的耳扣，徐艺洋的呼吸扫过他发旋。他们谁都没发现，藏在吊瓶架里的偷拍器红灯还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