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彼此交换了下眼神,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莫不是她觉得自己真的不行了,才想把大家凑齐了最后聚一聚。可容音却摇了摇头,示意大家都笑一笑,别让晞月看了更加难过。
高晞月大家伙都来了,真好,只是干嘛一个个都哭丧着脸,好像本宫已经去了一样。
高晞月在茉心的搀扶下从殿内走了出来,容音将她长发披肩,不施粉黛,只披着一件绣花线织绒披风,当即也顾不得身份,亲自过去迎她。
富察容音今天这么冷的天,你穿的这么少出来可怎么能行?茉心,快去吧你们主儿的那件白狐裘给她披上。
高晞月轻咳了两声,握着容音的手笑道:
高晞月不必了,我的身子我很清楚,今天叫姐妹们来,也是难得想开心一下,可别因为我扫了大家的兴。双喜,把我准备的东西都拿出来。
双喜红着眼睛应了,随即让人抬了不少好东西出来。高晞月当了这么多年贵妃,赏赐着实是攒了不少,她把自己的心爱之物一件件都送给了昔日的姐妹们,连孩子们的东西也都准备好了,更是准备了整整一箱子的珠宝首饰,说是给璟盈今后的嫁妆。
高晞月今后这咸福宫还不知道有谁会住进来,我不愿意让别人碰我的东西。院子里这一对孔雀,自打我入宫的时候就陪着了,我怕带去御兽园后那些奴才伺候的不精心。皇后娘娘,你便收留了它们吧,今后你看到它们,就好像看到我一样。至于双喜,他擅长驯兽,便也让他跟着去照顾吧。
容音含着泪应了,那对孔雀似乎有感应一般,朝着她脚边走去了。高晞月又看向一旁的茉心,伸手一指嬿婉。
高晞月茉心,去,给你的新主子叩头。
茉心痛哭出声,跪在高晞月脚边。
茉心不,娘娘,奴婢只有娘娘一个主子,求娘娘不要赶奴婢走。
高晞月你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我不是赶你走,而是给你谋个出路,你忘记我之前叮嘱你的话了吗?
茉心哭了几声,到底还是起身,跪在嬿婉身前给她磕头。
茉心令主儿,请您收下奴婢吧,您的大恩大德,奴婢必当忠心以报。
嬿婉连忙将她扶了起来,高晞月见她答应收下茉心,这才点了点头,伸手招呼玫嫔过来。
高晞月我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用的是一把象牙颈的琵琶,还走了音,其实我最开始讨厌你,也是因为觉得你技艺不精,班门弄斧,如今想再和你一较长短,却是不能了。
白蕊姬贵妃娘娘别说这样的丧气话,璟盈还等着你好起来教她弹琵琶呢?
高晞月我倒是想继续弹下去,可却真的没有力气了。这把凤颈琵琶,是我最心爱的东西,我传给你,今后你再传给璟盈,别让她忘了我……嬿婉,说来你也算我半个徒弟,你也来一起,让我最后再指点你们一次吧……
嬿婉含泪应了,拿起自己的琵琶,坐到了已经抱着凤颈琵琶的白蕊姬身边,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手指在琴弦上拂动起来。
高晞月望向碧蓝的天空,有雪花簌簌落下,落在她的脸上。
弦解语,恨难说。弹到此,为呜咽。
在她最爱的琵琶声中,在众多关心她的人的陪伴下,她缓缓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