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阿九身边一文一武最信任的人,沈彪觉得自己有必要跟许文和这个同僚打好关系,同时也是怕这个不男不女的疯子坑了自己,但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他那么喜欢欺负张遮,难道真的是文人相轻,所以才这么讨厌他?
谁知许文和却邪魅一笑,摇了摇手中的扇子。
“讨厌?张大人那样忠贞正直,不畏艰险,一心为民,清正孤勇,就算把世上所有的赞美之词堆在他身上都不过分的人,在下怎会讨厌他?我是太爱他了。只是一块璞玉要经过雕琢才能成材,我们的张大人,也要经历些许风霜,才能和我们同舟共济啊。”
可你这些年对他的刁难不是风霜而是暴风雨啊。沈彪想起张遮刚来凉州的时日,年轻俊朗的探花郎本该有大好前程,却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带着老母亲被下派到这人憎狗嫌的战乱之地。
但他却没有像任何人想象的那样自暴自弃,或者汲汲钻营想要离开这里,反而不畏艰苦,硬是用他单薄的肩膀扛起了这个百废待兴的边城,只为给那些饱受战乱之苦的百姓们尽一份力,帮他们重建家园,过上人过的日子。
这就是为什么即便知道了他和阿九的过往,相比起燕临,他却仍无法嫉妒张遮的原因。
因为在他心中,只给阿九留了很小很小的一个地方,更多的位置,装着的是那些困苦无助的百姓。阿九在前线建功,他在后方立业,可以说凉州能这么快恢复生产,百姓能安居乐业,他可以算得上首功。
可以说如果没有许文和一直捣乱,张遮在此地百姓心中的威望只怕不会逊于阿九,可正如阿九将前线军功都让给燕临一样,张遮也向来不把自己的努力付出挂在嘴上,只在背后默默奉献,不过张遮也不在意自己是否被分权,只要是能对百姓有益,让他跟谁低头他都不在意。
有时他跟在他们身后,看着穿着长衫的张遮,和穿着铠甲的阿九并肩而行,巡视民生的身影,心中总是会不可抑制的生出嫉妒,因为他们看着是那样相配。可即便是像他这样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也无法对张遮起加害之心。
在京城那繁华地开出的一朵优昙花,来到这西北的戈壁生根发芽,他本以为他会很快枯萎,却见他顽强地长出了自己的枝芽。
他长在这片土地上,却不是为了汲取养分,而是要用自己的枝枝蔓蔓,拦住那无尽的风沙,直到人们来到他的荫下,才发现他不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花,而是顽强英挺的胡杨,他的每一片叶子都被阳光镀上了金色,在这荒芜的戈壁滩上绽放着绚烂夺目的光。
许文和说他需要经历一些风霜,但沈彪知道,他不过也是不甘,不甘这世上有这样铁骨铮铮千年铸的人,却偏偏不是他自己,即便张遮从来没有炫耀过什么,但这样的人活着,就是对他的一种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