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妃的地位固然尊贵,但被人赐予的东西,也很容易被夺走,只有自己亲自挣来的东西,才能紧紧握在手中。
薛姝依偎在阿九身边,和她一起探讨着各个官员的品行秉性,分析着最近的朝堂局势,这在从前,是绝对无法想象的事情,即便她在家里再受宠,定国公也只是把她当做一件缔结姻亲的工具罢了,她所能做的,就只是和那些女人争来斗去,根本没资格对那些男人评头论足。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非但要评头论足,有朝一日,还要将他们都踩在脚下。
自己这个假夫君永远不会知道,自己为了走到她身边,为了得到这个和她并肩而立的位置,付出了多少算计和努力,甚至她梦中两世的谋划加起来,都没有今生费力。
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沈玠看重她,为的是她的家世和势力;沈琅看重她,为的是她的美貌,和背后所能带来的利益。
只有她,看重的是自己的才能和本领,看重的是她薛姝本人。
在她和那些夫人打交道之时,她们也都会旁敲侧击,询问自己和尤芳吟这个妾室相处的如何,甚至一些自认和她关系不错的夫人,还会向她传授如何调教打压妾室的方法,薛姝只好装作受用的样子,然后一笑置之。
她并不会鄙夷她们有那样的想法,因为她们无法反抗更为强大的男人,因此只能迫害自己更弱的女人,以这种自欺欺人的方式来巩固自己的地位,这不是她们愚蠢,而是被这个时代,这个社会局限住了。
薛姝明白,自己是幸运的,如果她没有做那两个梦,没有及时清醒,没有遇到阿九,只怕自己也逃脱不了这个囚笼。在梦里的自己,何尝不是被人唾弃被人鄙夷,被人认为罪有应得。
可她有什么罪呢,她唯一的罪,就是没有得到地位崇高的男人的偏爱,没有按照别人的设想,做一个安分守己的老实人,没有尽善尽美,没有恪守礼教,没有麻木不仁,没有屈从命运,没有按照他们的安排乖乖去送死。
某个晚上,当阿九问她为什么舍得抛弃家族的时候,薛姝一个没忍住,把自己为了不去和亲去爬沈琅的床的事告诉了她,结果说完以后自己就后悔了,谁知阿九非但没有像梦里的其他人一样鄙夷她,反而十分赞赏。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在那种艰难的情况下,你都能迅速为自己找到一线生机,真是既聪明又果敢。”
用她的话说,求生之举,还分高贵和下贱吗?那些人如果真的想救沈芷衣,为什么不想办法击退大月阻止和亲,既然姐妹情深舍不得她死,那就自己去替啊,送别人去死不成就破了防,简直不要太好笑。
只是薛姝口中叙述的姜雪宁,倒是让她对自己这个姐姐更多了份了解,想当初自己和薛姝刚成亲时她还来找过自己问怎么回事,阿九只是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