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语越发激烈,直指要害,“你竟然还能面不改色地指责她是中邪。萧夫人,请你扪心自问,嫋嫋为何会变成今天这样,难道你心里没点数吗?
她被你抛弃十六年,就被葛氏虐待了十六年,衣不遮体、食不饱腹,生活在各种欺凌和谩骂之中,唯一能够支撑她活下去的信念就是亲生父母的关爱。然而,你非但没有站出来为她主持公道,反而是屡屡袒护你的仇敌之女,你伤她比葛氏尤甚!
程姎是无辜,可嫋嫋她所承受的痛苦与折磨,难道就真的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吗?那些如刀割般的日子,那些在心灵深处烙下的伤痕,追根溯源,不正是你当年那冷漠的遗弃行为所致吗?
你也别试图用“被逼无奈”这四个字来掩饰一切,你可是一位能够披甲上阵、威震敌胆的女将军,上阵杀敌尚且面不改色,程老夫人和葛氏纵然手段再狠辣,难道还能从你怀中把孩子抢走?无非是在你和程将军看来,不值得为这个孩子多费心思罢了!
嫋嫋现在变成这样,不是她失心疯,更不仅仅是因为葛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无情虐待,更是因为你这个本该是她生命中最温暖依靠,却一再遗弃她,伤害她的阿母!”
“阿姊,带我走,我不要再这里待着了……”程少商用微弱而颤抖的声音嘶哑地恳求着,她那苍白的指尖紧紧拽住了文婠华丽的衣襟,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求求你带我走,哪怕让我为奴为婢我都心甘情愿,我在这里喘不上气,我会死的……”
文婠闻听此言,眼中闪过一道决然之色,她毫不犹豫地将虚弱无力的程少商打横抱起,步履坚定地走出门外,留下身后一片愕然与混乱。
萧元漪见状立刻疾步追出,而程始在一片嘈杂声中姗姗来迟,看着眼前凌乱不堪的场景,他满脸茫然,心中满是困惑。
“这……裕昌郡主,到底发生了何事?咱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说,但无论如何,你不能就这样随意带走我们程家的女娘啊。”
程始语带焦急,试图挽回局面。然而,文婠并未停步,她边走边掷地有声地回应道:
“关内侯,你若想知道详情,不妨去问问你的夫人!现在,我必须得把嫋嫋带走,不然只怕她就要死在这里了。你若是想向陛下告状就尽管去,我文婠在汝阳王府恭候大驾!”
文婠说罢直接撞开了程始,抱着程少商便离开了程家。程少商靠在她的怀里,那一刻积压已久的酸楚与不甘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呜咽着,泪水如断线的珍珠滚落脸颊。
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了,竟会如此冲动,但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若是这样忍气吞声下去,那么这一生都将在他人的阴影之下,重复着过去那种受人欺凌的日子。
她清楚地知道,最为妥帖的做法或许是效仿程姎,用哭泣和谦卑来换取一时的安宁,以退为进,求得萧元漪的谅解。她也可以选择以冷静的逻辑和锐利的语言,凭借自己的聪慧才智去直面菖蒲和傅母的指责,甚至她心中,早已拟好了如何有力地反驳回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