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久违地听见“父皇”这个称呼从文婠口中唤出，一股复杂的情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而宣后更是难掩心中的悲痛与疼惜，眼中泪光盈盈，若不是还有外人在场，只怕早就把文婠和程少商抱进怀里安慰了。
然而程少商却没有像文婠一样卖惨，平复了情绪后深吸了一口气，声音虽然略带颤抖，但却异常坚定。
“嫋嫋不过贱命一条，却惊动了陛下和皇后娘娘，更是连累了婠婠阿姊，实在罪大恶极。嫋嫋深知身为子女，不顺从父母的心意即为大不孝，可这样的日子，我真的一天也过不下去了。既然生恩难还，养恩难偿，我今日便削骨还父，剔肉还母，用我这条命，了结了与程家的恩怨！”
程少商说罢，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众人皆瞠目结舌，惊惧万分，当着皇帝的面亮兵刃可是重罪，凌不疑当即将文帝和宣后护住。
然而程少商此刻已经心存死志，哪里还顾得上这么多，毅然决然地将那锋锐的匕首挥向自己纤细的手臂，瞬间血花四溅，红得刺眼，还是一旁的文婠连忙夺过匕首制住了她。
“冤孽！冤孽啊！”程始看着眼前这一幕，心头如被巨石压顶，又急又气，只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恕罪，这孽女失心疯了，并非有意冒犯陛下！”
程老夫人也连忙撇清关系。“不错，这疯丫头我们程家不要了，她发疯是她的事，犯了罪也和我们程家没有关系，陛下要怎么处置都是她罪有应得，我们程家是无辜的啊！”
文帝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自然也不会跟程少商一般见识，目睹了这场闹剧之后，他心里也是憋着一股火，叫人先将程少商带下去治伤，切不可让她再寻短见。
宣后看到文婠投来求助的目光，心头一软，劝道：“陛下，事情闹成这样，足以证明这女娘和程家无缘，若是再这样勉强下去，只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文帝皱起眉头。“可这是人家的家事，朕怎么好插手？”
“既然是家事，那边交由我们程家自己来处理吧。”
门口有人求见，正是程止和桑舜华，行礼过后，桑舜华又继续道：
“既然这个孩子，大兄和娰妇不想要了，正好我和夫君膝下空虚，不如便给了我们吧，这样少商仍是程家的女娘，今后再有什么事，也和大兄和娰妇无关了。”
“你的意思是，想将程四娘子过继到自己名下？”
桑舜华点头。“不错，外子和我已经商量过此事，若是大兄和娰妇没有异议，今后我们定会将少商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疼爱。”
萧元漪心下千回百转，当即便想严词拒绝，可看到程始跪地的模样，深知此事若处理不当，在皇家天威之下，程家将会承受治家不严的恶名，这对程家其他子女的前程无疑是有害无益。于是尽管内心挣扎，却也只能硬生生地将一腔不满，化作一声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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