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马蹄声敲击着悠长的归途，车轮滚滚向前，一行人渐渐驶离了繁华喧嚣的都城，当程家马车那熟悉的轮廓在不远处的方向若隐若现时，何昭君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忐忑，她悄然伸出手，轻轻握住文婠冰凉而纤细的手掌。
“婠婠阿姊，你可不可以不走？我是说……不和她一起走。”
似是察觉到文婠的疑惑，何昭君低声道：“我也只是猜测，婠婠阿姊你向来不信神佛，按照你的性格，定然不会舍弃锦绣繁华的都城，浪费时间去三才观祈什么福。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是程少商，她比我……比我对你更有用吗？”
文婠的心头像是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刹那间滞住，一种无法言喻的酸涩涌上心头。她试图像往常一样，说些让她宽心的话，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已经什么都看清，如今再说那些话，反而显得假了。
“我知道，在旁人眼中，我或许只是一个在父兄庇护下成长起来、任性妄为的娇小姐，就连楼垚也未曾深入理解过我。可是他们忘了，从小到大，我就如同你的影子一般，始终跟在你的身边打转，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眼里，你的一字一句，我都牢记在心上，你亲手在我心中播下的种子，又怎会长成一个对世事和人心一无所知的蠢货？
婠婠阿姊，你是个情深义重的人，为了守护皇后与太子，这些年你殚精竭虑，我都看在眼里，我也知道你同我们交好是为了什么，只是我还是会抱有幻想，这其中的真心，能否比算计更多。
当肖世子来故意接近我的时候，我很快便猜到他是为了什么，但我不动声色，故意同他交恶，就是想看看，婠婠阿姊你会如何抉择，幸好，你没有让我失望。”
文婠深吸一口气，心中五味杂陈，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临走了，还要一而再开坦白局，此刻任何辩解或者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于是选择了沉默，任由周遭的空气在她们之间凝重地流淌。
“以前我想不明白这个道理，总觉得婠婠阿姊你身边的人怎么就那么多，多的让我生气。可后来我也想通了，正如阿姊你同我讲过的那个道理一样，天下熙熙,皆为利而来,天下攘攘,皆为利而往，感情的脆弱与易变，使得人们往往追逐的是实实在在的利益牵绊。
既然感情靠不住，那么只要我对阿姊你仍有价值，哪怕那份心思并不单纯，你就会一直疼爱我，即便知道我对你图谋不轨，也不会推开我，不是吗？可惜啊，凌不疑他就不懂这个道理，所以永远也无法像我这样，得到阿姊。”
文婠的心在那一刹那间犹如被无形的弦拨动，骤然紧绷起来，刚想解释些什么，何昭君的手已经抚上了她的脸，随即覆上来的，是少女柔软而温暖的红唇。
马车内的气氛顿时焦灼了起来，马车只外的世界仿佛在这瞬息之间失去了声音。文婠很想义正言辞的表示。自己不是那样会为了利益出卖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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