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理由很充分,文婠见有台阶下,也只好装作负气的样子,愤愤地抱起自己的被褥,重新回到了那张其实还算宽敞的榻上,但还是一副不服气的模样,反驳道:
“常言道施恩不望报,你这般以恩情威胁人,实非君子所为。”
“我可从没标榜过自己是什么君子。”
马文才闻此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悠然自得地朝着房间一角堆满行李的桌子扬了扬下巴。
“这书院发放的那些物件,总觉得透着一股子穷酸气,看着实在碍眼,你去自己找一套新被褥换上吧,再把我的茶具和香具都拿出来。”
“你还真拿我当下人使唤啊!”
文婠嘴上不满,身体却很诚实的在那精雕细琢的箱子里翻找着,最终抽出一套丝绸锦被,色泽亮丽,质地光滑,这手感,这柔软,从内到外都散发着只有上等丝绸才有的香气,仿佛每一根丝线都在闪耀着金钱的光芒。
马文才见她挑的是材质最好的那套,脸上笑意更甚,显然对她的品味十分满意,又指使文婠去点燃香料,烹煮茶水,显然还是家里那副少爷做派。
文婠正好也想趁机看看这小少爷家底有多厚,当不动声色地开始探索马文才携带的其他物件。这一探之下,她惊讶地发现,马文才竟然连读书在外都不忘带上一整套的熏香工具,不仅包括了一只质地细腻、色泽温润的青玉香炉,还搭配有上等檀木研磨而成的香料,相较于她在王府中日常使用的那些熏香器具,眼前这一套竟也毫不逊色,甚至在某些细节之处更显精致。
文婠见猎心喜,忍不住一时手痒,她屏息凝神,动作轻柔而有序地将那一件件精美的熏香器具逐一取出,先是细心捣松了香炉内的香灰,然后精准地开好适宜炭火燃烧的炭孔,接着将先前点燃的炭火细致地安置其中,再小心地把香灰往中间梳拢,盖住炭火,整理香形,使之既得以充分燃烧,又不至炽烈过头。
全然沉浸在这一方香气缭绕的世界里,丝毫没有察觉到马文才不知何时已将手中紧握的长弓悄然放下,静静凝视着她的动作,还在小心用羽扫将炉壁上的灰清理干净,打过香筋之后,手持香针从香灰顶部垂直而精准地插入,轻轻点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气口。
待火候正好时,她便不疾不徐地取出珍贵的香料,将其安置在花瓣形状的银片之上,片刻之后,随着炉内温度逐渐升高,檀香那悠扬醇厚的气息便渐渐飘浮了出来,丝丝缕缕,缠绕不绝。
文婠捧着香炉,正美滋滋地品味着,一个略带不悦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和谐。她缓缓睁开眼帘,映入眼帘的是马文才那张气鼓鼓的脸庞。
“这檀香比金子还贵,你倒是先享受起来了,还不快去泡茶?”
真是小气吧啦的,这满室香气盈盈的檀香还不是她亲自点燃的?让她多闻几下又不会少点什么,不过他带来的茶叶好像也价值不菲啊。文婠拿出那古朴精致的茶叶罐,光是其外表就透出一股难以忽视的贵重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