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程少商说的那样,文婠早年间对他是有几分情意的,只是她的顾虑太多,袁慎平日里的言行举止又是那样轻浮随意,每一次相见,不是唇枪舌剑就是嬉笑怒骂,令文婠无从捕捉到任何深情厚意,更难以确定他是否愿意为了他们的将来付出努力,干脆及时止损放弃了。
袁慎对此后悔不迭,可后悔也来不及了。
毕竟他那时候年少轻狂,看到自己父母之间各自为政的婚姻,宁可孑然一身,也不愿牺牲自己的感情去重复那样的命运。
因此当他遇到文婠这个无论家世相貌才学品德,都十分符合他对于新妇期望的女娘时,说不动心是不可能的,可文婠当时和霍不疑的事情传的满城风雨,他如此自负且骄傲的一个人,如何愿意成为别人的退而求其次。
可如今,却是退无可退。
但他并没有因此放弃,既然退路已绝,唯有向前。
袁慎当即以最快速度修书一封送回家中,向父亲坦陈了自己的心意,欲向裕昌郡主文婠求婚,并特意强调此事宜速不宜迟。
可他等到霍不疑下狱,等到马文才上书,等到凌家被满门抄斩,最后才从父亲那里得来了回信,然而其中,只是寥寥数语。
——不许。
——袁文两家,世代不婚。
信中虽然没有说明原因,但袁慎大约也能够猜到,应该同马家的恩怨一样,是他袁家祖上造的孽。
但袁慎仍是不死心,带着书信去找了自己的先生皇甫仪,待了解了当初那些恩怨后,也只得和他痛饮半宿苦酒,一起对月哀嚎。
“舜华——”
“阿玄——”
袁慎是真的痛,他本以为是自己的过错,以至于错过的这一段良缘,却没想到,原来从一开始,上天就没有给过他一丝一毫的机会。
不过他得不了好,霍不疑也一样。
虽然在马俊升那个舅舅那里碰了钉子,但不得不说,文帝这个义父还是很尽职尽责的。
撮合了这对小情人这么多年,没想到自己的义子摇身一变,成了自己心中那已故白月光兄弟的遗孤。
当霍不疑向文帝表明想要迎娶文婠之时,文帝欣喜若狂,恨不得立刻替他们张灯结彩,敲锣打鼓地把这对璧人送入洞房,延续霍家香火。
但一想到当初汝阳老王妃那一哭二闹三撞墙的德行,赐婚是肯定不成了,还得带着那不成器的小子上门去提亲,赔着笑脸看她老人家的脸色才是。
结果还没进汝阳王府的大门,就跟同样带着厚礼前来提亲的马俊升撞了个正着。
马文才身着一身鲜艳夺目的红衣,英姿勃发,神采奕奕,仿佛今日便是他的大喜之日,那份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文帝再转头看向自家小子,顿时在心底暗骂了起来,你说你这大好的日子不好好捯饬一番,还是那一袭沉闷的黑衣打扮,谁知道你是来提亲还是来上坟的?
尽管马家父子面上笑容可掬,言语谦恭有礼,但文帝心知肚明,他们是来破坏自家好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