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可是想借复仇一事助三皇子成事

七日后，杏花别院。

供台上的熏香缓缓浮起青烟，整个祠堂内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火味。

霍卿越跪姿端正又静默，半响后，青墨看着自家殿下从地上站起身，走到青白色瓷面的茶几旁，轻微转动摆放在角落的瓷瓶，墙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小型凹槽，一个黑色绘满花纹的漆盒被送到眼前。

而那漆盒里躺着阴阳两枚兽状青铜制品，虎形，昂首挺立，稳重矫健，不怒自威。正是一对虎符。

青墨见罢神色有些凝重：“殿下……可是想好了？”

“今夜机会绝佳，若要错过，怕是以后就难了。”

“无论殿下做什么决定，属下誓死相随。”青墨突然单膝跪地。

“不，你只管跟着少商就好。”我转身看他：“今夜都城势必要乱，倘若真情势危急，只管护住少商。别的，都可以舍。”

“殿下！”他急了：“属下要跟着殿下——”

“青墨，你要抗命吗？”

他低下头：“属下不敢。”

“以程少商的性子她不会袖手旁观，今夜你必须跟着她。此事我自有决断。去吧。”

“我再说一遍，听清楚了吗！”

“是……”青墨只得低声应道。

我目送着他出门，青羽卫在冯翊郡死伤无数，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你的命了。

祠堂里复又安静了下来。片刻后，我重新走至供台前，伸手捻起一把香粉放入了香炉中。

“霍氏全族的仇，我都会替你们，一一讨回来。”

屋外风卷起残雪，风灯剧烈的朝两边摇晃着。屋内静谧又肃穆，那三千余灵位前闪着烛光，隐隐跳动，伴随着风声似是在低低地呜鸣。

……

待我从祠堂出来，刚走到那颗杏花树附近，迎面便撞见了疾步而来凌不疑。

男人只见霍卿越身着暗红劲装，纤腰以玄黑织锦腰带紧束，腕扣护格，全身上下除了高高束发的那根发簪之外，身上再无其他饰物。

虽然她很快将手背到了身后。但这细微的动作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什么时候知道的。”凌不疑问。

“阿兄想要藏什么东西，我自然知道在哪。”

他伸手过来：“给我。”

我捏紧那个漆盒，抬起了眼睫：“阿兄可是想借复仇一事助三皇子成事。”

凌不疑并未答话，我继续道：“ 太子弄丢虎符，事后你将其寻回并未归还于他，我便知，阿兄看似是东宫的人，实则阿兄的心已经并非完全属于东宫了吧。”

“还有上次马车里，你与三皇子的争执是故意演给五皇子看的。换句话说，这些年你们并非是在人前那般看似水火不容。”

“是从雁回塔那日起，阿兄改变的主意……”我盯着他的眼睛：“还是更早一些，在十三年前的冬柏陵园……其实那时候救阿兄的也是三皇子，是也不是。”

凌不疑面色隐隐有些浮动：“是。”

我还记得听人提起凌不疑曾掉入冰冷的池水中，被太子救起，可当时分明是在暖春时节，涂高山多为温泉，何来冰冷池水。而三皇子自幼体健，唯独生了一场大病便是在十三年前的冬柏陵园，当时的他半个身子的衣裳都被雪水浸湿。后来想想这其中定有隐情。

凌不疑道：“我当初年幼不慎滑进了冬柏陵园的池水里，碰巧被三皇子拉了上来。后来在我学会凫水不久，看涂高山池水温暖，就在水中练习屏气，谁知太子以为我溺水了，不由分说将我‘救’上来。自此之后臣民间也传为佳话，纷纷夸赞太子看似文弱，实则有胆气。我倒不好辩驳了，便将错就错。”

“一开始，我的确是太子殿下的人。我与三皇子之间也只是相互欣赏罢了。直到后来，我发现太子耳根子太软，过于任人唯亲，我在其身边不过数月，就能统领东宫所有事物，以后若我想更是能专国秉政。如今，我愿为这国之根本，担这忘恩负义之名。”

凌不疑上前一步伸出了掌心：“媆媆，把虎符给我。”

“阿兄所想便是我之所想。你如今姓凌，若此事你来做，便担了这弑父的罪名，不值当。既然如此，这一次，我去做。”

我刚走两步，便被他单手阻了去路：“不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