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莱戈拉斯，那蜘蛛有毒。”阿拉贡面对着精灵蹲下，面色凝重地开口。

        “她本没有离那东西这么近。她是为了我跑到这里来的。”莱戈拉斯一贯温和的脸上布满阴霾，手指撩开女孩腹部破损的布片露出伤口，“我也不会就这么放弃她。”

        “我的意思是……”阿拉贡从怀中拿出信封放在他眼前，“这个。”

        气之戒维雅！

        莱戈拉斯一惊。是了，埃尔隆德领主曾用这枚戒指医治好了弗罗多受到的戒灵剑伤。那么蜘蛛的伤口应该也……

        “动用精灵之戒的力量会引来戒灵。”莱戈拉斯看向怀中气息微弱的女孩，立刻被恐慌所笼罩，血液将她的衣服濡湿了一片，看起来触目惊心。他不得不将目光移向别处才能继续思考。

        “那就要看你怎么选了。”甘道夫站在一旁，摆出一副不会干涉他们决定的样子。

        精灵看向阿拉贡，后者还他一个鼓励的微笑。老样子，兄弟间做出任何决定都会彼此无条件支持。

       他低头，接过信封。

        洛斐斯苏醒的时候，外面阳光大好。似乎还有一些笑闹声从什么地方传来。

        她睁眼没有动弹，头顶上木质的天花板，在她朦胧的视线中显得灰扑扑的。脑中依然不甚清明，她做了一个很漫长但很无聊的梦，梦中在一片光芒熄灭后，她被带到一个明亮而广阔的地方，独自在那里待了很久很久。这样冗长而空洞的梦让她疲倦而劳累，显然自己睡了很久，但睡眠并没有起到它该有的作用。

        莱戈拉斯在她床尾熬煮着什么，察觉到她醒来，忙走到床边坐下：“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洛斐斯眨了眨眼，挣扎着想起身：“这句话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就说过。”

        不过是对阿拉贡说的。

        莱戈拉斯伸出手还未来得及扶住她，女孩已经被牵动伤口的疼痛打败，龇牙咧嘴地重又躺了下去。

       “蜘蛛的创口伤到了骨头，你好好养伤，我们可以在这里休整一段时间。”莱戈拉斯眼底的阴霾一闪而过，已经几天过去，想到那时的场景他仍心惊肉跳。

         “蜘蛛？”洛斐斯讶异。什么蜘蛛？哪有蜘蛛？

        “在那个阴暗的森林里袭击我们的，是康加德蜘蛛，不会吐丝但能喷出致幻的毒雾，”精灵起身弯腰为她再次掖好被角，“你为我挡下的是毒蜘蛛的螯足。”

        他金黄的发丝末端滑过女孩的脸颊，痒痒的。

         “其实当时没这么疼，就像被人打了一拳。”洛斐斯想安慰他，但说出的话有点傻气。

        “是啊，被打了一拳，昏睡了五天，倒是很合理，”莱戈拉斯沉默了一会才又道，“也许你让我挨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

        二十年前也曾有过一次，护戒小队在无边的烈焰与黑暗中，以甘道夫的牺牲才换来了险之又险的平安。他们看着他被吞噬，那个场景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在精灵的梦中出现。巫师的陨落让他陷入深深地自责，忍不住去假设无数种可能，去想事情会不会已另一种结局收场，他尽力不表现出来，因为队伍中的几个霍比特人已然悲伤不能自持。在领主凯勒博恩的宫殿中，他听着挽歌，眼前是无尽的烈焰。

        又一次，他被挽救于险境，而对方还只是一个普通女孩，甚至险些丢了性命，伤口贯穿了女孩纤瘦的身体，在镇痛的草药药气中熏蒸了这样久她仍无法自己起身，他实在无法抑制自己的内疚与自责。

        “我睡了这么久吗？”洛斐斯在被子里轻摸自己伤口上的绷带，眼开着精灵被情绪淹没，这个话题真的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其他人呢？”

        床尾那个不知道在煮什么的罐子发出沸腾的声音，莱戈拉斯忙起身去照看，一边答道：“甘道夫和阿拉贡去外面的小集市了，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采买的。佣兵旅店里总是有很多有趣的小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