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名为若韵,为寻天下最美好之事而生,为体验人间之滋味而生,如此,汝会成为真正的人类。
我名为若韵,生来唯见人心之险恶,本性之贪婪,且,变成了将死的雌雄难辨的怪物。
“并未如此,汝未真正寻到世间最为美好事物,汝为纯粹灵力化身,在成为真正的人前不会很快消散。”
不,不要!
剖心之痛着实难忍,它不要带着这疼痛生不如死地存活!
若韵在这片白色的心境中越发绝望痛苦,眼看双瞳中的赤色逐渐被黑色吞没,直到一股温暖的暖流包裹住了它,陌生却让它很依赖。
看着若韵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苏宴停止了对其灵力的输入,利用巧劲把有血溢出且缠满绷带的手掌解救出来,耐心地拆掉绷带重新上药。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两周了,若韵会不分时间陷入梦魇,苏宴便将政务与吃喝几乎都搬到了这里,时刻关注照料着这个分明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反常的行为证实了当朝二皇子不仅是个断袖,不务正业还沉迷男色,站在二皇子身后的一些势力见势不妙,甚至动了歪念头。
为什么会对这样一个人如此上心呢?或许是太过思念了吧。
鼻梁高挺,嘴唇微薄,一对高扬的剑眉下是闭着的双眼,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一头长发被金冠高高挽起,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托着似乎被神仙亲吻过的脸,耳边的鬓发随着动作垂落下来。
玄色衣袍的领口与袖口用金丝绣着祥云腾图,腰间束着同色宽边锦带,挂着价值连城的宝玉,整个装扮大气又尊贵,这种感觉与宋宁安给它的奢侈感觉毫无相同之处。
若韵昏昏沉沉地睁眼,歪头便瞧见一个陌生的男人坐在案前睡着的情景。
它收回目光想要挪动一下身子,但奈何浑身几乎缠满了绷带,并且轻轻动一下都疼得让它倒吸一口凉气,仅有头部可以扭动。
“公子可算醒了。”声音很温柔的传来。
若韵眨了眨眼,偏头便和一对深邃的眸子对上。
陌生的男人为它倒了一杯茶水,然后坐在榻旁,将它慢慢扶坐起,给它喂水。
男人又喊人端了一碗黑乎乎的东西过来,道:“公子先将药服下,过后有些问题想要公子回答。”
怼到眼前的药还散发着热气以及令苏宴厌恶的中药味,可若韵并未多做犹豫,乖巧至极地将药一口一口喝光。
口中的苦涩弥漫之时,嘴边是一小枚丹药,它瞧了一眼男人便含在嘴里。
“如此爽快,公子就不怕这是毒药?”苏宴挑眉将碗收回。
“救了我便是我的恩人,因而即便是毒药,我也不会抵抗的。”若韵垂眸,温温润润地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直到一股清甜盖过苦味,它的眼中才闪过诧异。
熟悉的嗓音使得二皇子愣了神,随后他压住心中的侥幸,但声音依旧有些颤抖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乖巧如同瓷娃娃般的人温润地道:“若韵。”
于是二皇子笑了,那笑是发自内心的笑,嘴角上扬的弧度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他看似随意地问了若韵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但每一次若韵遵从本心而说出的答案都会使苏宴的眼眸越发光亮。
甚至若韵感觉这个男人像宋府里看门的大宏,若有一根尾巴,会摇得很欢快吧?
这奇怪的想法冒出时,连它自己都被吓到了。
最后苏宴笑眯眯地介绍了自己,“我名为苏宴,乃当朝二皇子,我既救了你便不可能毒死你,你便等伤好后再报答也不迟,如今天色已晚,便安心就寝吧。”
苏宴安顿好塌上的人后刚起身,便见这人神色有些为难地说了声“等一下”。
“嗯?”
“您,是要囚禁我么?”若韵忍痛抬手,触碰着脖颈处的金属,从形状来说,好似一个枷锁。
“嗤,怎么会?这玄铁是用来帮助你控制住灵力不会再溢散的,快些睡吧。”
“你...要睡在这里?”若韵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位尊贵的二皇子正在褪衣。
“防止若公子你的伤再次出现恶化。”苏宴继续解着腰带。
很奇怪,分明可以让手下人来做这种事情,但一个应该忙着筹备比试的人偏偏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怪物付出这么多。
你甚至没有露出半分不满或是鄙夷。
小雨曾对他讲过一些当朝的风靡人物,其中就有心狠手辣的大皇子和才华横溢的二皇子这一对亲兄弟。
这个时代的人分为武修者,灵修者,以及普通人。而华国的皇族有着用比试来决定继承人的传统。
这对兄弟一武一灵,一个手段狠厉,一个神机妙算。虽为对手,但皆为人中龙凤,貌若天仙,势力强大,天赋异禀,养尊处优,极为尊贵,使他们在同龄人中脱颖而出。
此时这位二皇子身上只着一件单衣,用灵力吹灭蜡烛后,竟轻车熟路地睡在地铺上。
睡不着,怎么想都睡不着吧?
若韵在黑暗中眨了眨眼,让一个皇子睡在地上,多少有些不合常理,更何况这位皇子也是他的恩人。
“二皇子其实可以睡塌上的。”斟酌再三,它还是开口打破寂静的空气。
“不用,若公子身受重伤,我还不至于和一个病号争。”苏宴面朝着若韵的方向,黑暗里眼中的灼热与口中的推脱形成了对比。
“无碍的,灵力在修复伤口,不出意外很快就可以动了。”身上只剩几成的灵力自动地修补缺口,胸口处传来的剧痛却无法消除。
苏宴没有说话,正当若韵准备再次开口时,它隐约看见那人似乎是从地铺上起身,然后走至榻边停下。
苏宴衣襟大开,健壮的肌肉露出,它感觉被一道及其灼热的目光盯着,理智告诉它不能让男人和他挤在一张榻上。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苏宴的笑意荡漾在眼角,眼前人的神情都毫无遮拦地呈现在他眼里。
先是被一股灵力包裹,随后又被男人轻抱起朝榻里塞去,整个过程让若韵有些懵,它是不习惯与陌生人亲密接触的,但这个男人动作娴熟,它也未感到不适。
好生奇怪,它开始为何不劝苏宴不用太关照自己,作为二皇子压根不至于只有一间房。
这下意识的想法似乎经历过很多次。
“若公子怎么了?睡不着吗”苏宴碰了碰若韵紧绷的身体。
“没,没有。”若韵回了神,慌张阖上双目,旁边的男人说话喷出的热气时不时打在它的脸上,痒痒的。
距离好近,感觉好奇怪,脸上也好烫......
“睡吧。”意识越来越模糊,男人很温柔的声音传来,本就略感疲惫的身体也逐渐放松。
若韵在灵力的安抚下睡着了,苏宴小心翼翼地怀住若韵,满足地阖上眼。
真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