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摊上那块一律20元的牌子,在夕阳里刺痛了易遥的眼睛
那天晚上吃完饭,易遥没有告诉林华凤,学校组织第二天去春游,每一个学生需要交50块钱,第二天早上易遥依然像是以前上课时一样,背着书包,一大早起来去学校上课。
空无一人的学校,在初中,白色的天光下,像是一座废弃的医院,又干净又死寂
易遥坐在操场边上的高大台阶上,两只头头顶滚滚而过的是16岁的浅灰色浮云
所有的学校都是八卦和谣言滋生的地方
飞短流长,按照光的速度传播着,而且流言在传播的时候都像是被核爆炸辐射过一样,变化出各种丑陋的面孔
上午第二节课后的休息时间是最长的,哪怕是做完广播体操之后,依然剩下15分钟给无所事事的学生们消耗
齐铭,去厕所的时候,听到隔间外两个男生的对话
你认识我们班的那个易遥吗?
听说过,就那个特高傲的女的
搞什么呀?他就是穿着制服的鸡,听说了吗?他最近缺钱用100块就可以睡一晚上,还可以帮你用……下面的声音故意压得很低,可是依然压不住词语下的下作和污蔑
齐铭,拉开隔间的门,看见班上的游凯和一个别班的小男生在小便游凯回过头,看到齐铭不再说话,在便抖前抖了几下,就拉着那个男的走了。
齐铭,面无表情的在洗手池里洗手,反复的挫折直到两只手变得通红
窗外的天压的很低,云缓缓的移动着
枝桠交错着伸向天空
就像是无数饿死鬼朝上伸着手讨饭,这时易遥曾经的比喻
依然是冬天最最干燥的空气,脸上的皮肤变得像是,劣质的石灰墙一样,仿佛蹭一蹭就可以掉下一层层厚厚的白灰来
齐铭,在纸上乱画着各种数字,几何图形,英语单词,一不小心写出一个bitch,最后一个h,因为太用力,钢笔笔尖突然划破了止一一连,划破了好几层墨水晕开一大片
那一瞬间,在心里的疼痛就像划破好几层纸
Bitch,婊子,食堂后面的洗手槽依然没有什么人
易遥和齐铭,各自洗着自己的饭和头顶是缓慢移动着的,铅灰色的云朵快要下起雨了。
那个关掉水龙头齐铭盖上饭盒,问你个事情,问吧易遥从弄个小瓶子里到处洗洁精,饭盒里扑出来很多泡沫,你最近很急用钱是吧?
你知道了,还问易遥没有抬起头,为了钱,什么都愿意吗,声音里的一些颤抖还是没控制住,关掉水龙头,易遥直起身来盯着齐铭看,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问问。你什么意思?易遥拿饭盒的手很稳,听到留言的不会只有齐铭一个人,易遥也会听到,但是他不在乎,就算是齐铭听到了,他也不会在乎。
但他一定会在乎的齐铭明也听到了,并且相信我是说
你不用说我明白了,说完易遥转身走了
刚走两步,他转过身,将饭盒里的水槽的水朝齐铭脸上泼过去,你就是觉得我和我妈一样的,在你的心里有这样一个女生。
你情愿把自己早上的牛奶给她喝,你却为了她骑车一个小时去买验孕试纸,你情愿为了她,每天帮她抄笔记,然后送到她家儿,同样的,你也情愿相信一个陌生人,也不愿意相信他
而你相信的内容,而她是一个婊子,硬要推着自行车朝家走,沿路的繁华和市井气息缠绕在一起,像是电影布景般朝身后转去,就像是站在机场的平行电梯上被地面卷动着向前。
放在龙头上的手,因为用力而手指发白,易遥突然想起母亲经常对自己说道的,怎么不早点去死?怎么还不死这一类的话?其实如果实现起来,也算得上是解脱,只是现在在死之前还要被上和母亲一样的名声,这一点在益阳心里的压抑就像是雪球一样,越滚越大,重重的压在心脏上几乎都跳动不了了,血液无法回流向心脏,身体像缺氧般浮在半空,落不下来,落不到地面上,脚踏实地,所有的关节都被人拴上了,颜料的细线像个木偶一样,被人拉扯着关节僵尸班的开葛,在街上朝走,眼睛里一直源源不断地流出眼泪,像是被人爱上了祁东眼泪的开关,于是被停下来,如同身体里所有的水分都以眼泪的形式流淌干净。
直到车子推到弄堂口,在昏暗的夜色里看到坐在路边上的齐铭时,那个被人按下的开关又重新跳起来。
眼泪戛然而止
齐铭,站在他的面前,弄塘口的那盏路灯正好照着他的脸,他揉了揉发红的眼眶,他说易遥,我不信,他们都说的我不信
就像是黑暗中有人被按下了开关,眼泪流出来一点都不费力气
易遥什么都没说,扯过车上的书包潮齐铭,身上摔过
铅笔盒,课本,笔记本,手机全部从包里摔出来,砸在齐铭的身上,一支笔从脸上划过,留出一条血痕。
齐铭一动不动又砸一次一次的?只剩下一个空书包,以棉布的质感软软的砸向身上齐铭站着没动,却觉得比刚开始砸到了更同一遍一遍不停止地朝他身上摔过去,却像是身体被砸出了一个小洞从那个小桶里源源不断的流出,像是抽走的血液易遥跌坐在地上连哭都变得没有了声音,只剩下肩膀高高低低的抖动着。
齐铭蹲下去,抱着她用力的拉进自己的怀里,像是抱着一个空虚的玩偶,你买我吧,你给我钱,我陪你睡。
我陪你上床,只要你给我钱,每一句带着哭腔的话,却现实锋利的匕首重重的差距齐铭的胸膛,他说我和我妈不一样,你别把我当成我妈
我和我妈不一样,齐铭重重的点头,路灯照下来,少年的黑色制服像是韵一展开来的,月色英气逼人的脸上那道口子流出的血已经凝结了
地上四处散落的铅笔和钢笔书本像是被拆散的零件,是谁打坏了一个玩偶呢?弄堂里面,林华凤真的黑暗里没有动
每一句我和我妈不一样,都大幅的抽走他周围的氧气,她捂着心口那里那里像是被揉进了一把碎冰,冻得发痛,就像是夏天突然咬了一大口冰棍在嘴里,最后冻的只能吐出来,可是柔性心里的兵怎么吐出来同样的?刚把钥匙插进钥匙口门就打开
母亲的喋喋不休被齐铭的一句留在学校问老师一些不懂的习题,所有耽误了而打发干净桌子上摆着三幅碗筷,爸回来了。
是的呀,你爸也是刚回来,正在洗澡,等他洗好了,哎呀,你脸上怎么了?
没什么齐铭别过脸,骑车路上不小心刮到了
这怎么行?这么长一条口子,母亲依然是大呼小叫,等我去拿药箱
母亲走进卧室,开始翻前倒柜
浴室里传来父亲洗澡的声音,花洒的水声很大
母亲在卧室里翻找着酒精和纱布
桌子上父亲的钱夹安静的躺在那里添加里,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叠钱
齐铭低下头,觉得脸上的伤口烧起来,发出热辣辣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