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委屈决堤,张成岭抱着青瑶哭的稀里哗啦的。
温客行看着心里一点都不得劲,他特意挑的好衣服啊,被这小子就这么糟蹋了。
等张成岭哭够了,平复好心情开始不住抹眼泪时。
青瑶语气温和却坚定,“成岭,我能感受到你内心的痛苦。是啊,你还这么小,过去的岁月或许如同春花秋月般平静顺遂,如今突然遭遇这样的变故……但你要明白,命运从不会事先征询我们的意见,苦难总是突如其来。但正是这些未曾预约的挑战,才构成了我们成长的必经之路。你要学会直面它,接纳它,最终超越它——而不是选择逃避。因为逃避只能让阴影越拉越长,唯有勇敢面对,才能真正走出困境。”
“你今天可以哭,可以尽情地放纵自己,因为你还小。可当明天的朝阳再次升起时,你便要学会成长,学会肩负起人生的重担。你失去了最亲爱的父母亲人,但还有不共戴天的仇人。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自己,再无他人能够真正为你父母讨回公道。那些除你之外的人,或许能给予你一时的依靠,可绝不能成为你的依赖。一旦沉溺于这种暂时的慰藉之中,它便会成为束缚你前行的枷锁,最终毁了你。”
温客行和周絮看青瑶的目光当即就变了,这位处事向来云淡风轻的游医居然也会说出如此……刻骨铭心的话。
顾湘不明白自家主人和痨病鬼脸色为什么变了,但她很是赞同青瑶的话,“李姐姐说的不错,你不好好吃饭,长力气长本事的话,难道指望我们这些闲人替你报血海深仇啊?”
是啊,他还要报仇!
这两个字猛地击中了张成岭的内心。是啊,他要替爹爹他们报仇!他不但要好好吃饭,更要好好练武,以后为爹爹他们报仇!
张成岭这个念头一起,顿时又鼓起了对往后生活的信心。他端起碗,猛地开始吃饭,那股狠劲,似乎在吃仇人的血肉。只是吃着吃着,想起亲人都不在了,早已干涸的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
“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小心噎死你个大傻子!”阿湘瞥他一眼,惊呼,“你怎么掉金豆了呀?”
“阿湘。”温客行出言,不让阿湘再说话。
顾湘撇嘴,“搞得好像本姑娘欺负了你似的。“
夜幕降临
青瑶发现带着张成岭,简直像是带了一个无敌臭鸡蛋,一路上招了不知苍蝇追着飞,仅仅这一夜又打发了一帮追来的人。
再次将一个不知身份的黑衣人丢进湖里,青瑶体内碧茶之毒发作,擦掉嘴角的血迹,慢吞吞的回到房间门口,与把玩着手上那三钱碎银子的周絮对上了眼睛。
周絮今晚上也很累,他功力还剩五成,一身能耐本事在,这些人倒也奈何他不得。只是七窍三秋钉在身,精力时有不济,便不耐烦这些‘苍蝇们’没白天没黑夜地换班折腾。一边应付追来的虫子,一边又提防着那天莫名其妙就不紧不慢地跟在自己身后的主仆两人。
他是牛马吗?这么不分昼夜的忙里忙外。
若是只有周絮自己,甩开他们倒也容易,可始终带着个小累赘,再者那温客行不知何方神圣,竟也是有些本事的,几次三番地甩掉了他们,可过了不到半天,便又能看见温客行那张眼下叫他十分想揍上一拳的脸。
悄无声息地把那试图偷袭的黑衣人的尸体拖出去后,打算回房的周絮和青瑶对上了眼。
青瑶道,“真巧。”
周絮愣愣点头,“是啊,真巧。”
随后二人 默契的回到各自房间。
周絮的房间隔壁是张成岭,他在黑暗的地方坐下调息,隔壁的张成岭无所察觉,仍在呼呼大睡,做梦做得不亦乐乎。
周絮叹了口气,这几日带着张成岭,倒也不觉得这少年有什么要不得的少爷习性,当初那水做的似的,就会哇哇大哭的孩子,好像经此一事,忽然被迫长大成人。
忽然,他听到隔壁房间床上的少年似乎开始剧烈地挣动起来。周絮面无表情,张成岭每天晚上都几乎要来这么一出,表面上是没事了,一心一意专门想着好好报仇,振作了起来,可那夜记忆却始终如梦魇如影随形。
张成岭大叫一声坐起来,大汗淋漓,目光直愣愣地。半晌,才反应过来,转头就看到了周絮,他吓了一跳,随后小声道歉道,“周叔……我不是故意的。”
他本是少不更事的年纪,那眼中虽满含血丝,眼神却仍旧纯净,纯净得莫名熟悉。
周絮恍然想起了一个深埋记忆里的人,曾经那个……红衣猎猎,皇宫房顶饮酒赏昙花,和他一招一式不相上下的少女。
周絮忍不住愣住了。
张成岭小心地道,“周叔,我不是故意吵醒你的,我就是梦见我爹……”
说着,他嘴唇颤抖起来,青白一片,“要不……要不我不睡了吧?”
周絮拍拍他的肩膀,下意识地柔声道,“不妨事,你睡你的,再做恶梦我叫你。”
张成岭低低地应了一声,钻回了被子,这次他睡的很沉,没有再做噩梦。
“花花,可是在找这两个人,我已经替你料理好了,回去睡吧。”
青瑶挑眉,温客行还真挺仗义的。
周絮推开张成岭的门走出来,“又是鬼谷?跟得倒挺紧的。”
温客行随意道,“朗朗乾坤,人鬼难分,戴着鬼面的不一定是鬼,长着人脸的也不一定就是人,谁知道呢。”
注意到青瑶的目光一直在自己的手里,温客行道,“花花很识货嘛,这可是三十年陈的黄封!花花识酒的功力和我看人的功力有的一拼啊,要来一口吗?”
青瑶打了个哈欠,“不了,我不会喝酒,你和周絮一起喝吧。”
青瑶走后,周絮和温客行面面相觑。
周絮嫌弃,“就你这眼神?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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