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

微妙的停顿，熟悉的姓氏，在场的人互相交头接耳，纪汉佛等人一脸震惊急切。

乔婉娩紧紧盯着青瑶，虽然已经知道不是，可还是想从她身上寻到故人的影子。肖紫衿看着乔婉娩的反应，暗藏在袖中的拳头紧握。

纪汉佛看着青瑶的眼神，莫名很有熟悉的感觉，怔怔急问道，“李？李什么——”

“她叫李莲花，莲花楼李神医。”单孤刀走过来道。

青瑶提了提肩上的小布包，笑道，“不错，在下李莲花。”

“哦。”纪汉佛长舒一口气，不知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原来是李神医啊，久闻大名。那今日试少师剑的机会就落在你的身上了。”

青瑶看着手里的剑，这是一柄灰黑色的长剑，偏又在灰黑之中泠泠透出一股浓郁的青碧来，剑质如井壁般幽暗而明润，扑面可见了清寒之气，剑柄上雕着睚眦，睚眦之口可穿剑穗。

正如方多病所说，十年前，为博乔婉娩一笑，她曾在剑柄上系了条长达丈许的红绸，在扬州“江山笑”青楼屋顶上练了一套“醉如狂”三十六剑。

当年……扬州城中万人空巷，受踩踏者多少，只为争睹那红绸一剑。

她还记得最后这柄剑插在鬼谷老谷主心脏，而她因碧茶之毒发作，力竭落入海中，这柄少师剑也因此沉入大海。

突然间，胸口窒息如死，她握剑的手居然在微微发抖，她想起自己曾对温客行还是周子舒说，“有些人弃剑如遗，有些人终身不负，人的信念，总是有所不同”。

不错，人之信念，终是有所不同。李莲花此生有负许多，但最对不起的，便是这一柄少师剑。

纪汉佛见他握住剑柄，剑还没拔出来脸色便已白了，忍不住道，“李神医？”

青瑶回过神，“啊？”

纪汉佛笑道，“李神医还请试剑。”

青瑶愣了一下，随后挠挠头皮，“呃——可是在下，不太会使剑啊。”

这话一出，台下的人群瞬间炸了。

“弄虚作假！”

“她这是投机取巧啊！”

“就是就是！”

“这怎么能算啊！”

“下去吧！下去吧！”

…………

听到越来越多的人喊着让人下去，温客行脸上笑容瞬间消失，朗声道，“哎，各位，真是奇怪。是单大侠说的，香尽摘到花便可，怎么不算呢？各位可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别不服输啊！是吧单大侠？”

方多病点头附和，“就是就是！”

云彼丘盯着青瑶，也开口道，“听闻李神医在近来一桩大案中出力颇多，李门主若是知道，也会高兴江湖中有李神医这样的人物。少师乃是李门主的佩剑，历经十年，终于寻回，是莫大的喜事，想来武林之人，无人不敬仰门主，难得现在有机会，李神医不妨试一试这少师剑。”

李相夷握剑时的风采， 教人难以忘怀。有些人天生便是如此，要么从不触剑，一旦握剑，那气度便昭示着他是这世间无可匹敌的第一等人物。

云彼丘看着青瑶，努力想要从她身上看到故人的影子。

众目睽睽，单孤刀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能附和，“李神医，试剑吧。”

无奈，青瑶只得试剑。

然而，剑方入手，青瑶的眼眸便微微一颤，继而仔细端详起少师剑柄的每一寸纹理。她的指尖轻轻划过剑柄上的花纹，那触感干涩而粗糙，与记忆中的温润截然不同。尽管花纹依旧、剑身如故，但这把少师剑，却再也无法唤起她记忆深处那份独属于它的手感。

铮的一声脆响，拔剑而出，映目生寒。

只见剑身光润无瑕，直可倒映人影。

除了一些外行，台上几人都很讶异。

其实少师剑并不易拔，这剑坠落东海的时候剑鞘落在沉船上，长剑沉入泥沙之中，庆幸的是此剑材质不凡，海中贝类并不附着其上，保存了最初的机簧。少师剑剑身极光润，剑鞘扣剑的机簧特别紧涩，腕力若是不足，十有八九拔不出来。

没想到李莲花这个看起来不像腕力雄浑之人，却也能一拔而出。

“李神医以医术闻名，不想腕力不差，或是对剑也颇有心得？”单孤刀旁敲侧击道。

青瑶道，“没有，我并不会武功。”

单孤刀放了心。

云彼丘激动道，“你居然不会武功！”

青瑶不解，“应该没有哪条规矩，要求每个人都必须会武功吧？我只是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大夫。”

这时，突然一枚石子飞来。

‘叮’！

不过瞬息，刚刚还完好无损的少师剑断成了三块，徒留光秃秃的剑柄留在青瑶手上。

少师剑断，所有人一脸震惊，百川院的几位院主以及乔婉娩和肖紫衿瞬间围过来。

“你竟敢毁少师？！”石水眉头微皱语气愤怒的质问李莲花。

方多病赶紧上来笑着打圆场，“各位，有话好说，这当中肯定有误会。”

周子舒和温客行挡在青瑶面前，温客行道，“怎么能说是我们花花毁的呢！没看方才是有石头飞过来吗？我们花花也是受害者啊！”

青瑶垂眸看着手里的断剑，看到剑身上的断痕，就知道是有人刻意将剑摧毁。

青瑶道目光有意无意的看了看台下戴着斗笠，事不关己的叶白衣。

叹了口气，青瑶出言打断了众人的争辩，“这剑是假的啊。”

“你为什么说是假的？”纪汉佛问道。

青瑶一脸无辜道，“这把剑虽然仿得真像，就连剑柄上的雕纹它都完美无缺。可我听闻李相夷十五岁就得此剑，剑不离手五年，但是这个剑柄上却没有丝毫磨损，实在是太奇怪了。”

说着，青瑶把剑递给温客行，“来，你看看，一点磨损都没有。”

乔婉娩闻言忙上去拉过剑柄来看，和温客行的手不由碰触到，温客行忙避嫌似的松开手，顺便悄咪咪摸了摸青瑶的手。

青瑶随手拍开温客行的手，看着尽在咫尺的昔日绯闻对象，有些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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