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序曲04

阳台上的空气仿佛凝滞了，只剩下远处隐约的乐曲和彼此间微不可闻的呼吸声。马嘉祺那句精准的洞察，像一枚小小的石子，再次投入盛黎年刚刚平复些许的心湖。

她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像是受惊的蝶翼。他看出来了？

仅仅一面之缘，他甚至没看到她之前在宴会厅里的应酬，怎么就……心底闪过一丝被看穿秘密的慌乱，但属于盛家大小姐的骄傲让她迅速镇定了下来。她不能在一个初次见面的、还是如此出色的男人面前露怯。

盛黎年“马先生何出此言？”

她微微抬起下巴，试图让自己的反问显得更自然，更理直气壮一些，却不知那微微加快的语速，已然泄露了她的真实情绪。她下意识地抬手，将一缕被夜风吹拂到颊边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触及自己微热的耳垂，心下更是赧然。

马嘉祺的目光依旧落在远处的城市光晕上，侧脸线条在夜色中显得有些不近人情的冷硬。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极轻地晃动了一下手中的酒杯，冰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在这静谧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马嘉祺“直觉。”

他薄唇轻启，吐出两个简单的字眼，声线平稳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

马嘉祺“盛小姐刚才走出来时，脚步比现在轻快。”

盛黎年心头再次一震。他连这个都注意到了？

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那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又来了，比刚才更甚。这个男人观察力之敏锐，远超她的想象。她不禁开始回想，自己从溜出宴会厅到走近阳台的整个过程，是否还有其他不够得体的地方落入了他的眼中。

这种认知让她感到一丝轻微的懊恼，但奇异的是，并不讨厌。反而带着点被特殊关注的、隐秘的悸动。

她顺着他的目光，也望向那片璀璨的城景。万家灯火如同散落的星辰，勾勒出城市的轮廓。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但这沉默不再仅仅是尴尬，似乎多了一层难以言喻的、微妙的张力。

盛黎年“这里的视野，确实比里面要好很多。”

马嘉祺闻言，终于缓缓转过头，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这一次，他的眼神似乎比刚才少了几分审视，多了一丝难以捕捉的……或许是欣赏？对她迅速调整状态的能力，亦或是她此刻选择坦然的默认？

马嘉祺“嗯。”

他应了一声，算是回应。随即，他微微抬手，将杯中残余的少许酒液一饮而尽，动作流畅而优雅，带着成熟男性特有的洒脱。

马嘉祺“是该进去了。”

他将空杯随手放在阳台一侧的白玉栏杆柱头上，动作自然，仿佛做惯了此类事情。然后，他看向她，那深邃的眼眸在夜色中如同寒星：

马嘉祺“盛小姐要一起进去吗？”

他的邀请很绅士，语气却依旧平淡，听不出太多情绪。仿佛只是完成她父亲“陪聊聊”的嘱托，又或者，是出于最基本的礼节。

盛黎年看着他那双仿佛能吸走所有光线的眼睛，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她知道，自己应该矜持地点头，然后和他一起，并肩走回那个她刚刚逃离的喧嚣世界。

但这一刻，她忽然觉得，那个世界似乎也因为身边这个男人的存在，而变得不那么令人抗拒了。

盛黎年“好。”

她听到自己清晰而柔和地回答。

晚风拂过，带来庭院中盛放的玫瑰最后的余香，缠绕在他们之间，为这个短暂的、独处的夏日夜晚，画上了一个意味深长的逗号。她知道，故事，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