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致中学的美术教室,坐落于校园最安静的西翼,拥有着整面墙的落地玻璃窗。
初夏的阳光经过梧桐树层的过滤,变得温柔而澄澈,洒在光洁的木地板上,映出一片片晃动的光斑。
空气中漂浮着松节油、颜料和亚麻画布混合的特殊气息,对于盛黎年而言,这是比任何名贵香水都更令她心安的芬芳。
这节是素描课。年轻的模特坐在教室前方的矮台上,姿态放松。学生们分散在画架间,只有铅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如同春蚕食叶,静谧而专注。
盛黎年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在她摊开的速写本上投下温暖的光晕。她握着炭笔,目光落在模特身上,试图捕捉那光影交界处的微妙转折。
老师的讲解在她耳边流淌,关于结构、关于明暗、关于如何让线条拥有生命力。她听得认真,手下也流畅地勾勒着。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她的笔尖似乎拥有了自己的意识。在完成模特主体轮廓的间隙,在那页速写纸的右下角空白处,几条流畅而肯定的线条,不受控制地、几乎是悄无声息地游走出来。
那是一个男人的侧影。
线条简洁,却极其精准地捕捉到了那利落分明的下颌线,高挺如峰峦的鼻梁,以及那微抿的、带着一丝冷峻意味的薄唇。
甚至没有画眼睛,只是一个侧面的轮廓,但那通身的清冷矜贵、沉稳内敛的气场,已透过这寥寥数笔,呼之欲出。
是马嘉祺。
盛黎年自己都未曾察觉,直到那个侧影几乎完整地呈现在纸面上,她才猛地回过神来。心跳骤然失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用手掌去遮挡,或者立刻将那页纸撕掉,毁灭这“罪证”。
“黎年,你这部分的明暗处理可以再大胆一些,对比更强,体积感会更突出。”美术老师温和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手指轻轻点在她画架上的作品某处。
盛黎年吓得一个激灵,手忙脚乱地将速写本“啪”地一声合上,动作幅度大得引来了旁边几个同学诧异的目光。她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强作镇定地对老师点头:
盛黎年“好的,老师,我……我明白了。”
老师笑了笑,没有在意她过激的反应,继续巡视指导其他学生。
盛黎年暗暗松了口气,手心却已沁出薄汗。她偷偷将速写本往自己怀里挪了挪,仿佛那里面藏着一个滚烫的秘密。
她不敢再打开,也不敢再动笔,只是怔怔地看着画架上未完成的素描,脑海里却全是那个刚刚被她亲手勾勒出来的侧影,以及上次“家教”时,他冷静剖析案例时专注的眼神,低沉悦耳的嗓音,还有那偶尔掠过、几乎难以捕捉的极淡欣赏。
那种心悸的感觉,再次清晰地攫住了她。
与此同时,位于A城CBD核心区的马氏集团分部顶层办公室内。
马嘉祺刚刚结束一场跨洋视频会议。他揉了揉略显疲惫的眉心,目光落在办公桌上的一份文件旁——那里放着一份关于格致中学年度学术与艺术成就的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