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冬日冷到刺骨,在这样的天气,任何人都不愿意出门,伊索认命般裹了裹身上那件灰色大衣,跟在送葬队伍的后面,哈了口白色的雾气。
牧师对死者的灵柩朗诵圣经,并祷告祝福了死者后,就下葬了,死去的是一位年迈的伯爵,他那年轻的夫人正在用丝帕捂着嘴,似乎想抑制哭声,但眼中没有一丝忧伤,伯爵的子女们一个个穿着考究款式新颖的黑色衣服,裁剪得体,他们的眉眼间都有些许的不耐。
伊索个子高挑,面容英俊姣好,站在送葬的人群中也格外引人注目,有不少少女偷偷观察着伊索,开始交头接耳的在人群中讨论起这位帅气的年轻人,得知是一位入殓师后又发出可惜的叹气。
葬礼结束了,伊索正准备走的时候,伯爵的大儿子叫住了他,伊索只能将身体转过来,听着这位小伯爵东扯西扯,无非就是一些客套的感谢之类的,伊索垂下眼睛,隐藏起眼中的不耐,眼神越过喋喋不休的人,向别处瞟去。
伊索被一模纤细瘦弱的身影吸引住,黑色高领的大衣,白色的略微有些长的头发盖住了耳朵,只露出一只红色的眼睛,罗马人般深邃的五官,白皙的皮肤,无不显示着这人的病态与美丽。
可惜的是,这抹身影没有停留多久,就走进了一间小屋子。伊索收回目光,心里生出了一些可惜的意味。
正好小伯爵喋喋不休的话语结束了,伊索仿佛无意间一般问到:那间屋子里住了谁?
小伯爵抬头,扫了一眼那间屋子,有些不悦,敷衍的说道:墓园的守墓人,听说是个白发红眼睛的怪物
白化病啊,伊索心中默默的想着,倒是个漂亮的家伙。
伊索和小伯爵简单的做了个告别,路过那间屋子的时候,撇了一眼,屋内没有一丝灯光,死气沉沉的,再抬头,那个守墓人正趴在窗子前望着伊索,触及伊索的目光,又快速的缩了回去。
伊索笑了笑,走出了墓园。
伊索回到家,裹上了毛毯,点燃壁炉,拿起一杯热咖啡坐在沙发上,只喝了一口,又将咖啡放在了桌子上,划着火柴点燃了一根烟,他深吸了一口,看着被相框裱起来的一朵干掉的桔梗花。
伊索属于中产阶级的上层,是一名入殓师,与普通的入殓师不一样的是,只为上层阶级服务,或许是因为他的容貌,也或许是因为养父在业界的权威,伊索精湛的入殓,贵族和上层阶级都是他的客户
伊索闭上眼,回忆如同潮水般涌来。
伊索母亲死后,他被已经年迈的养父收养,五年后,养父吸食氰化金自杀了。
窗户紧闭,会客室里光线昏暗,清晨的日光从院子里照进卧室,牧师和另外两名警察在等伊索,养父的尸体就在床上,盖着毯子,遗嘱就在手边,是养父躺下自杀前放在那里的,床边的小木凳上放着雾化氰化金用的盘子,伊索不到十分钟就利落的依法办了手续,安排好葬礼,对他而言,那十分钟,永世难忘。
葬礼结束后,伊索已经18岁了,养父的律师将财产完成交割后便离开了,伊索呆呆的站在养父的墓碑前,瞥见了一个13岁的少年,少年很是瘦弱,少年看到有人在看他,慌张的跑走,将一朵还中的桔梗不小心掉落了下来,伊索将桔梗花捡起,带回了家中。
那一刻,伊索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思绪回笼,桌上的咖啡已经凉了,伊索隔着相框的玻璃,手指轻抚桔梗花,仿佛在触摸着那个人的脸。
伊索低低的笑了一声,安德鲁,我们会再见的。
桔梗花,永恒的,不变的爱。
黄玫瑰,等待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