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念卿住下后,我以为她会寸步不离的盯着小哥,生怕他跑丢了,但是结果她玩的挺好的,像是完全不记得她是来监视小哥的。每天早上,小哥起的早在院子里练刀,她就搬着个小板凳坐着擦刀,她那把刀看样式应该是雁翎刀,做工挺精美的,看起来价值不菲,但是比上小哥那把黑金古刀还是差点。擦完刀,她就跑到村门口那条河里去捞鱼,可怜的鱼,一条河的鱼有一半进了我家厨房的门,胖子端着剁椒鱼头出来的时候,我悲伤的看了眼鱼,然后夹了一筷子鱼肉放进嘴里,还挺好吃的。
捞完鱼她一般就去村里到处逛,或者和小哥一起去巡山,总之一刻也闲不下来。
“你真不用休息休息?”我看着张念卿刚捞鱼回来,又打算和胖子一起去种菜,不禁开口问。
她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下汗,然后又和胖子走了。
年轻真好,看着张念卿的背影想。不对,她好像比我岁数还大。胖子非要拉着我一起去种菜,美名其曰“劳动最光荣”,说实话他不就是不想和张念卿单独相处,怕人家把他头拧下来当肥料埋土里。说实话,我也不太想和张念卿单独相处,主要因为前两天我让王盟帮我查了下张念卿的背景,本来没报啥希望,毕竟张家人行事低调,但是张念卿这个人一反常态的高调,她从干这行以来,就接了不少大单子,所有人对她的评价都是从来没见过那个女的能像她这么疯,她在墓里对付起那些东西甚至人都堪称残暴,如果说闷油瓶是喜欢给人一个痛快,那张念卿就是那种喜欢慢慢折磨你到死的人。之前张念卿下了个斗,带了不少东西出来,后面有人想进去捡捡漏,结果进去就看到几具尸体被削尖的木棍子插穿了心脏,还被绑起来挂在了墓顶上,跟晒人肉干似的,给人吓得立马就跑出来了。我寻思一个长得乖乖巧巧的小姑娘能给好几个汉子绑墓顶上?多多少少有点夸张,不过凭这个,张念卿的名声就开始在道上传开了,身手好还是张家人,确实挺吃香。
胖子生拖带拽的拉着我到了后山的菜地,张念卿拿了锄头开始锄地,胖子就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聊天,试图套点话出来,结果没两句就被绕进去了。胖子没办法就只能说点笑话逗逗咳嗽,张念卿挺捧场的,俩人一唱一和的倒挺乐呵。胖子怕我锄着锄着地突然闪着腰了,他又得照顾我,所以委任我撒种子,我说你个死胖子,我虽然大病初愈,但是也不至于虚成这样吧,再说了,你也不看看你那身膘,你不一屁股坐地上起不来都不错了。
我们三个弄这些农活一直弄到傍晚五点多,胖子边擦汗边往厨房去,我则去洗了个澡,小哥也从外面回来了,坐在客厅“修仙”。在我进屋子前看到张念卿出了院子,我觉得奇怪,但是想到小哥还在这,她应该也不会做什么事情。洗完澡出来,张念卿也刚好回来,她笑着问饭什么时候好,需不需要帮忙,胖子在厨房喊说不需要,她就走进屋子准备坐下喝口茶。
“你去哪了?”张念卿还没坐下,小哥先开口问了。
“没什么。”她坐在小哥旁边,给自己倒了杯茶。
“说实话。”小哥冷冷的说。
闻言,张念卿放下茶杯,然后淡淡说:“义兄是不相信我?”
小哥没说话,张念卿又继续说,
“觉得我会害你们?”
小哥依旧没说话,只是别开头不看张念卿。
“义兄,我在世上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所以请相信我不会害你的。”
我站在楼梯口,看着这对兄妹,觉得气压很低,小哥不说话,张念卿看起来也不太高兴,半晌,小哥继续看着天花板发呆,张念卿从我身边上楼,她走过去的时候我从她身上闻到一点血腥味混合着药物的味道,我嗅觉仅仅停留于能闻到刺激的味道,我能闻到这个味道那小哥肯定也闻到了,我刚想问小哥这是什么味道,但是一看小哥这神游天外的样子再想起刚刚的场景,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晚饭张念卿没下来,小哥没吃两口也走了,就留我和胖子大眼瞪小眼。吃完饭我帮着胖子收拾碗筷,胖子边擦桌子边问我:“小哥和小妹又怎么了?”小妹是胖子给张念卿取的外号,他说张起灵叫小哥,那小哥的妹妹肯定叫小妹了,我说还小妹,张念卿的年纪,叫奶奶都不为过,胖子反驳我说就他俩长得这样,说小哥小妹有什么问题。也是,他俩长得跟刚毕业的大学生似的,反观我和胖子,人老珠黄咯。
“天真,你说小妹不会是偷偷接了什么大单子,被小哥发现了吧?”
“去去去,别瞎猜。”
不知道为什么,我本能的觉得张念卿可能是和张家人碰了个面,而且她身上那股味道也解释不了,但是现在去问也不好解释,万一她没去和张家人见面,那反倒是我疑心病重了。
晚上睡觉前,张念卿下了趟楼倒水喝,我纠结着要不要去问问,她先开口了。
“吴先生,请相信我没有恶意,我也不会伤害你们,”她转过头看着我,“毕竟你们是族长的好友。”
张念卿经常叫小哥族长而不是义兄、哥哥之类的比较亲昵的称呼,之前他俩讲话时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张念卿叫小哥义兄。他俩之间好像隔了层膜一样,明明看起来好好的,但是就是让人觉得他俩好像不是很熟。小哥经常失忆,但是他和张念卿的那张照片他一直带着,这说明他俩关系应该不错,但是看起来为什么感觉小哥好像不是很在意他这个义妹啊。后来和小哥闲谈我才知道,不是他不在意,是他觉得亏欠张念卿的,张家没收了张念卿的自由,他被安插在小哥身边,从此以后她只能为了保护他而活着,一直到死。所以他想让张念卿可以自由活着,他不想约束她,所以对她不多加管束,他想她以后自由活着,但是事与愿违,人活一世,哪有人可以真正逍遥自在,像小哥这样厉害的人,照样会被事情绊住脚步,然后被锁在原地,更何况张念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