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惊喜

耿继辉坐在最后一排靠边的位置。剧院内灯光渐暗，舞台大幕缓缓拉开，一束蓝光投射在中央，乔歆欣身着蓝白相间的舞裙，如同洛水女神般静立其中。

　　音乐响起，她开始舞动，每一个转身、每一个伸展都如行云流水，将曹植笔下"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洛神演绎得淋漓尽致。

　　乐池里的弦乐声像流水漫过青石板，裙摆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泽，像揉碎了的朝霞。头上的珠钗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颤动，鬓边别着几片银色的“鳞片”，远看真像洛水深处游来的神女。

　　耿继辉看得极为专注，连眨眼都觉得是浪费。他看见她足尖在地板上碾出细碎的圆，每一步都轻得像踩在云絮上，却又稳得像钉在地上的桩，他知道那双舞鞋的鞋底磨得有多薄，就像他知道自己的作战靴后跟上补过多少次胶。

　　当她旋转时，罗裙散开成一朵盛放的花，发间的银饰叮当作响，混着琴弦的颤音，像有真的水流在舞台上漫开来。

　　最精彩的是那段，她的身体突然向后弯折，腰肢柔软得像风中的柳，水袖却猛地向前甩出，仿佛要抓住什么，又骤然收回，眼底盛着的哀婉与怅惘，让台下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她以一个极轻盈的姿态定格，水袖垂落，珠钗轻颤，全场的掌声像潮水般涌起来。耿继辉坐在最后排，用力地拍着手，掌心被震得发麻，却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被填得满满的，暖得发烫。

　　乔歆欣的独舞结束后，耿继辉寻着指示，顺利进入了后台那块演员们的小天地。

　　后台的走廊狭窄而热闹，化妆品的味道、发胶的味道，还有演员们身上残留的香水味混在一起，被穿堂风卷着飘远。耿继辉靠着墙边站着，看着穿着戏服的演员们说说笑笑地走过，目光却像有导航似的，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乔歆欣正背对着他坐在镜子前，发间的珠钗已经卸下了大半，露出光洁的额头，旁边的女生正兴奋的和她说着话“欣欣，你今天跳得太棒了！观众们的反应都好激烈。”

　　“谢谢，但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乔歆欣的声音有些疲惫。

　　"少什么啊？很完美了好吗！"

　　“少了一个人的目光...”乔歆欣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但是耿继辉听到了，他的心猛地一紧，整理了一下衣服，迈开修长的双腿走进。

　　而正背对着门卸妆，却从镜子里看到他的乔歆欣身子一下僵住了。

　　"先生，这里是演员化妆间，观众不能..."旁边刚才和乔歆欣说话的女生话说到一半停住了，因为乔歆欣突然站了起来，转身时碰倒了化妆台上的瓶瓶罐罐。

　　"小，小耿？"乔歆欣的声音颤抖着，眼睛里瞬间盈满泪水。

　　耿继辉向前几步，将手中的花束递到她面前"我的洛神，你今晚很耀眼。"

　　乔歆欣抱着花扑到他怀里“你不是说演习还没结束，你不来吗？”她把脸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却又忍不住笑出声“你骗我！”

　　耿继辉伸手接住她，掌心覆在她后背，能感觉到她薄薄的舞裙下温热的皮肤，还有因为激动而微微起伏的呼吸。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动作放得极柔，像怕碰碎了什么珍贵的瓷器“我什么时候说我不来？”他低头，鼻尖蹭过她的发顶，闻到她常用的那款洗发水的清香和发胶混合的香味“我只是说会在心里为你加油。”

　　乔歆欣抬起头，泪眼朦胧中带着笑意"耿少尉，所以，这是你的'秘密行动'吗？"

　　耿继辉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代号'惊喜洛神'，任务圆满完成。"

　　乔歆欣被他逗笑，在他怀里蹭了蹭，抬起头时，眼睛亮晶晶的，像落了星光“那……”她吸了吸鼻子，伸手揪住他的领口，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接下来的时间，你归我管了？”

　　耿继辉看着她鼻尖红红的样子，像只受了委屈又得逞的小猫。他伸手替她擦掉脸颊上的泪痕，指尖不小心碰到她没来得及卸的睫毛，引得她眨了眨眼。

　　“是”他低声应着，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笑意“全听洛神同志指挥。”

　　镜子里，穿着蓝白罗裙的姑娘正仰头望着穿白衬衫的男人，两人的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像一幅没画完的画，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远处传来其他演员的说笑声，风吹过窗户，带着外面世界的喧嚣，却吵不散这角落里的暖意。

　　乔歆欣换好衣服，刚把舞鞋塞进包里，就被耿继辉接了过去“我来”他单肩背着她的包，另一只手很自然地接过她的外套“走吧，送你回去。”

　　两人提前下了车，快到门口时，乔歆欣看了眼旁边牵着她的人轻声问“这次能休几天？”

　　“三天，时间都归你，我任由你差遣。”

　　乔歆欣被他的话填得心里满满的，刚想说话，就听他又道“明天下午有空吗？我们去看电影。”他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你上次不是说想看吗？那部电影明天下午有放映。”

　　她确实在电话里跟他聊天的时候提过一句，没想到他记着。乔歆欣看着他泛红的耳根，知道他害羞了，弯起眼睛笑着道“好啊，几点的场？”

　　“下午一点。”耿继辉的声音里透着点不易察觉的雀跃“看完电影可以去吃个饭，刚好影院周围有很多吃的。”

　　“那我等你。”不知不觉走到了门口，乔歆欣站定脚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耿继辉侧面的线条在路灯下柔和的很，他忽然倾身轻轻抱了抱她“好，到时候我来接你。”

　　乔歆欣回抱着他开心的点点头。两人道别后，乔歆欣站在门口看着他挺拔高大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路上，看了眼手里他送的花束，她才笑着往家里去，轻快的脚步能看得出来此时她有多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