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歆欣没多想，乐呵呵地把菜单递还给老板。菜上得很快，红彤彤的一大桌，辣椒段在红油里翻滚，花椒的麻香混着肉香直往鼻腔里钻。她夹了块毛肚，烫得嘶嘶吸气也吃得欢，抬头时却发现耿继辉只是慢慢喝着茶水，筷子动的很少。
“怎么不吃？”她夹了片水煮鱼放进他碗里，鱼片上还挂着亮晶晶的红油“这家鱼特别嫩，你尝尝。”
耿继辉看着碗里的鱼片，喉结轻轻滚了滚。他夹起鱼片放进嘴里，鱼肉确实滑嫩，可那股子辣劲瞬间在舌尖炸开，像有团火顺着喉咙往下烧，连带着太阳穴都突突地跳。他强忍着没咳嗽，只端起茶杯猛灌了大半杯，茶水的清凉根本压不住那股灼意，额角很快沁出细密的汗珠，连嘴唇都泛着不正常的红。
“好吃吗？”乔歆欣眨着眼睛看他，忽然发现他耳根红得厉害，连呼吸都比平时急促些。
“嗯，挺好。”他声音有点哑，又夹了口米饭，试图用淀粉压一压辣味，可惜作用不大。
乔歆欣这才后知后觉地不对劲。他夹菜时总刻意避开辣椒堆，每次吞咽都皱着眉，喝茶的频率快得像在完成任务。
“耿继辉同志”她放下筷子，语气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急“你是不是吃不了辣？”
耿继辉握着茶杯的手僵了僵，沉默几秒后，才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低“嗯”了一声，耳尖红得快要滴血“怕扫你兴，就没说。”
“你傻不傻啊！”乔歆欣又气又心疼，伸手去摸他的脸，果然滚烫一片，手心也全是汗“吃不了就说啊，硬撑什么？你看，都辣出汗了。”
“看你吃得开心……”他还想解释，就被乔歆欣猛地拽起来。她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往他身上一披，拎起包就往外走，力道大得让没准备的他踉跄了两步才跟上。
“不吃了，换地方！”她头也不回，声音里带着点鼻音“我知道前面有家粤菜馆，他们家的竹荪鸡汤特别鲜，还有水晶虾饺也很好吃。”
耿继辉被她拉着穿过巷子，冷风一吹，舌尖的灼意淡了些，他反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汗濡湿了两人的指缝“其实真的没事，再吃会儿也……”
“不行！”乔歆欣停下脚步回头瞪他，眼眶却红了“辣坏了怎么办？胃不舒服怎么办？吃不了，你逞什么能啊！”
耿继辉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忽然说不出话来。
粤菜馆里暖融融的，青瓷碗里的竹荪鸡汤冒着热气，奶白色的汤面上浮着几粒枸杞，水晶虾饺在笼屉里透着粉白的光，连空气里都是淡淡的米香。
乔歆欣舀了勺汤，细心地撇去浮油，吹凉了才递到他嘴边“快喝点汤压一压，这个最养胃。”
耿继辉张嘴接住，温热的汤滑进胃里，像股暖流驱散了残留的辣意，舒服得他轻轻叹了口气。看着她专注吹汤的样子，睫毛在灯光下投下浅浅的阴影，他忽然觉得刚才那阵烧心的辣，竟成了此刻心头的甜。
“对不起啊”乔歆欣自己也盛了碗汤，小口抿着，声音软下来“我光顾着自己想吃，都没问你能不能吃辣。”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耿继辉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以后不会硬撑了。”
乔歆欣摇摇头，忽然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其实吃什么都一样的。”她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你吃不了辣，我就陪你吃清淡的，反正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就算喝白粥，我也觉得比川菜还香呢。”
耿继辉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他低头看着碗里的鸡汤，竹荪在汤里轻轻晃，这平淡的鲜，比刚才那轰轰烈烈的辣，更让人熨帖。
窗外的灯笼亮得暖融融的，映着桌上两只碰在一起的青瓷碗。乔歆欣看着他小口吃着虾饺，忽然凑过去，在他脸颊上飞快地亲了一下，像偷了糖的小孩“这是奖励你的，奖励你……愿意对我说实话。”
耿继辉的耳根瞬间红透，他放下筷子，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低哑又温柔“那以后，我们每天都一起吃饭，好不好？”
“好啊”乔歆欣在他怀里点点头，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的香，觉得这碗竹荪鸡汤的鲜，大概能记很久很久。
第二天的阳光带着初夏特有的暖意，透过行道树的枝叶，在地上织出斑驳的光影。乔歆欣挽着耿继辉的手臂穿梭在店铺之间，指尖偶尔划过他手臂结实的线条，嘴角总带着藏不住的笑意。她刚在男装店挑了几件衣服，一套是烟灰色的休闲西装，想着他穿去见朋友时能少些军人的凌厉，一套是浅卡其色的工装风外套，配着同款的长裤，衬得他宽肩窄腰的身形愈发挺拔，还有一套是柔软的棉质家居服，米白色的，她说要让他在家也能彻底放松下来。
耿继辉手里拎着几个购物袋，另一只手紧紧拉着乔歆欣，听她叽叽喳喳地说“这件衬衫你穿着很好看啊，简直就是为你做出来的”无奈又宠溺地摇头“你啊，买这么多，我穿得过来吗？”
“当然穿得过来了。”乔歆欣仰头看他，阳光落在她眼里，亮得像揉了碎金“你还有一辈子的时间穿给我看呢。”
正说着，斜前方突然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呼喊“我的包！他抢了我的包啊！”
话音还没落地，耿继辉的身体已经先于思维动了。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将购物袋往脚边一放，转头按住乔歆欣的肩膀，声音瞬间沉了下来，带着军人特有的果决“站在这别动，等我回来。”
乔歆欣还没来得及应声，他的身影已经像离弦的箭一样射了出去。
混着人群的惊呼，在喧闹的街头劈开一条通路。他跑得极快，哪怕穿着便服，那股锐气也丝毫未减那是刻在他骨子里的本能，是军人面对危险时，无需思考的冲锋。
不过十几秒的功夫，前方就传来抢包贼慌乱的咒骂和挣扎声。乔歆欣踮着脚往前看，只见耿继辉已经追上了那个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铁钳似的手死死扣着对方的后领，将人猛地往后一拽。
抢包贼踉跄着回头，脸上满是狰狞，抬脚就往耿继辉腿上踹，却被他轻易避开。他反手一拧，就将对方的胳膊别到了身后，动作干净利落，带着常年训练的利落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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