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喂饭

他刻意放软了语气，连带着眉眼都柔和下来，平日里在训练场上的狠劲半点不见，倒像个犯了错讨饶的大男孩。乔歆欣被他这副模样堵得一噎，心里的火气明明还没消，眼眶却先热了，刚想再说点什么，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对面床上的动静。

　　老炮正支着胳膊肘，借着翻报纸的动作偷偷往这边瞟，嘴角还挂着没藏住的笑，强子更是假装看窗外眼神又不自觉的往这边瞟。

　　乔歆欣的脸“唰”地一下就红透了，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刚才光顾着生气，竟然忘了这病房里还有别人，自己又哭又闹的样子，全被他们看了去。她猛地低下头，挣开耿继辉的手，往旁边挪了挪，假装整理包带，耳朵却烫得厉害。

　　耿继辉察觉到她的窘迫，回头瞪了那两个看热闹的一眼，低声斥道“都受伤了，你们还不赶紧休息。”

　　老炮立刻干咳两声，把报纸挡在脸上“咳咳，我看会儿报纸。”

　　强子也强忍着笑转头看着窗外“我在看风景呢，你们继续。”

　　病房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乔歆欣略显急促的呼吸声。耿继辉看着她红得像熟透苹果的侧脸，眼底漾开点笑意，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别理他们，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乔歆欣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那点羞赧里掺了点没消的气，却软了不少“都怪你。”

　　“是是是，怪我。”耿继辉顺着她的话头，眼神里带着笑意“那……不气了？”

　　她抿着唇没说话，视线落在他打着石膏的右臂上，眉头又轻轻蹙起来，伸手想去碰，又怕弄疼他，指尖悬在半空，声音低了些“晚上想吃点什么？我回去做了给你带过来。”

　　耿继辉也没客气“你做什么我都喜欢吃，你看着弄吧。”

　　“知道了”乔歆欣点点头，刚要再说什么，忽然想起旁边还有人，她转身对着强子声音有点不自然，却努力装作大方“你们是小耿的战友吧，你们想吃什么，晚上我多做点，给你们也带一份过来。”

　　强子立刻探出头，笑哈哈地接话“那敢情好！我有肉就行，而且小嫂子做的饭，肯定比食堂香多了！”

　　老炮也跟着道“谢谢小嫂子！我们不挑。”

　　乔歆欣被他们叫得脸又红了几分，摆摆手“那我先走了，回去准备。”她转头看向耿继辉，眼神里还有些放不下心“你好好歇着，别乱动，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去吧。”耿继辉点头，看着她转身往外走，脚步还有点急，走到门口时差点撞到门框，踉跄了一下才稳住，头也不回地跑了。

　　病房里静了两秒，老炮率先憋不住笑起来“小耿，小嫂子这脾气，跟你还挺配。”

　　强子跟着点头“就是就是，又厉害又心疼人，刚才那眼泪掉的，我看着都揪心。”

　　耿继辉没接话，望着门口的方向，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右臂的枪口还在隐隐作痛，但心里却暖得发胀。他摸了摸鼻尖，低声道“你们晚上都给我收敛点，别瞎说话。”

　　“知道知道！”两人异口同声，眼里的八卦却更亮了。

　　傍晚乔歆欣拎着两个沉甸甸的保温桶走进来，刚掀开盖子，番茄炒蛋的酸甜、冬瓜排骨汤的醇厚就漫了开来，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被饭菜香冲淡了不少。

　　“给你们分好了。”她把分好的餐盒递给了老炮和强子，老炮的是清蒸鲈鱼和炒青菜配的小米粥，强子的是红烧肉炖土豆和白灼菜心配的小米粥，他喊的那句有肉就行，乔歆欣可是记住了。

　　最后她端着两个保温碗坐到耿继辉床边，里面是清蒸多宝鱼和番茄炒蛋配的小米粥。

　　“我做的都是清淡的，你先喝点粥垫垫。”乔歆欣说着，瞥见他还吊在胸前的右臂，眉头动了动“你这手不方便，我喂你吧。”

　　耿继辉刚想说不用，对面的强子就笑道“哟，小耿，你这待遇，羡慕死个人！”

　　老炮跟着笑“就是，小嫂子对你，真是没话说！”

　　乔歆欣的脸“腾”地红了，却还是舀了一勺粥，轻轻吹凉了递到耿继辉嘴边。

　　耿继辉张嘴接住粥，温热的小米粥滑进胃里，熨帖得很，可他更在意的是她指尖偶尔碰到他唇角的温度，软乎乎的，带着点饭菜的香气。

　　“慢点吃。”乔歆欣剃了块鱼肉，小心翼翼地送过去，眼神专注，长睫毛垂着，遮住了眼底的羞赧。

　　耿继辉没说话，安静地配合着。病房里一时只有勺子碰到碗的轻响，还有强子和老炮假装咳嗽的偷笑声。

　　等他们吃完，乔歆欣脸颊已经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她把最后一口鱼肉喂给耿继辉，赶紧收拾起保温桶“我先走了。”

　　她走到门口，又回头看向耿继辉，语气软下来“明天我再过来，想吃什么告诉我，我给你做。”

　　耿继辉点头，看着她几乎是逃也似的出了门，嘴角忍不住扬起。

　　强子咂咂嘴“小嫂子这脸红的，比我碗里的红烧肉还红呢。”

　　耿继辉拿起旁边乔歆欣带来的苹果砸过去，却被强子笑着躲开。病房里的饭菜香还没散，连带着空气里，都多了点甜丝丝的味道。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梧桐叶洒在林荫道上，筛下一地碎金。乔歆欣拎着保温桶，桶里装着给耿继辉炖的鸽子汤，还有昨晚老炮和强子说想吃点清爽的，所以特意给他们加了凉拌木耳和清炒荷兰豆。

　　快到住院部楼下时差点和拐角转过来的人碰到，乔歆欣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抬头时正好和对方视线撞上。

　　那人愣了一下，脚步也停了。

　　“小嫂子？”他先开了口“你这是给小耿送饭来了？”

　　乔歆欣有些疑惑的看着穿常服的伞兵，不过听他叫出自己男朋友的名字，想着他们应该是战友就点头笑道“嗯，刚好我这几天没事，就多来看看他。”

　　伞兵挠了挠头，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两圈，眉头微微皱起“小嫂子，我怎么瞅着你有点眼熟呢？”

　　乔歆欣也正有这感觉，眼前这张脸，眉眼间的轮廓总让她想起什么，尤其是笑起来时眼角那点弧度，像是在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