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啊”乔歆欣笑了,那笑声脆生生的,像春日里落在青石板上的雨滴,听得人心里敞亮“当然好奇了,想看看你平时在哪儿摸爬滚打,是不是真像你电话里说的那样,一天到晚跟泥里打滚,浑身沾着土腥味。”
耿继辉愣了愣,指尖在手机边缘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这话是应了还是没应,她这语气听着是乐意的,可没明说“去”,他心里还是悬着。刚要再追问一句,就听见她又说“下周六是吧?我记着了,到时候你在门口等我?”
他猛地转回头,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指节都微微泛白,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半分,生怕惊跑了这难得的应答“等!我一早就去门岗等你!”声音里的雀跃像个盼了许久终于得了糖的孩子。
“好。”乔歆欣应得干脆,尾音里还带着点没散去的笑意“那你先去训练吧,别耽误了正事儿。”
“哎,好。”耿继辉忙不迭应着,手指却迟迟没按向挂断键,顿了顿,才用近乎呢喃的小声说“那……我挂了?”
“挂吧。”
挂了电话,耿继辉还举着手机站在原地愣了会儿,屏幕上还停留在通话结束的界面,“欣欣”两个字像是镀了层暖光。
他忍不住低低地笑了声,那笑声轻得像怕被风听见似的。风顺着半开的窗缝刮进来,吹得桌上摊开的训练计划表哗啦作响,纸页翻动的声音里,他竟觉得连风里都带着点甜丝丝的味儿,像是檐角挂着的糖霜化了,悄悄融进了空气里。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暖烘烘的,他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尖,那热度迟迟没退,又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原来等一个人的回答,比在训练场上完成十次完美的战术演练,比打靶次次十环都让人心里欢喜。
“小耿,发什么呆呢?该练障碍了!”伞兵大大咧咧的声音在宿舍门口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调侃“刚打电话那模样,脸都快笑烂了,欣欣答应来了?”
耿继辉把手机往柜子里一塞,站起身时腰杆都挺得比平时更直了,嘴上没承认,只含糊地应了句,可眼里的笑意却像盛不下的春水,明晃晃地漾着“走了,训练去。”
只是那脚步,比来时轻快了不止一星半点,踩在地上都带着点雀跃的调子。
挂了电话,乔歆欣把手机往书桌边一放,指尖还停在屏幕上“小耿”的通话记录旁,没忍住弯了嘴角。方才故意逗他时还绷着的笑意,这会儿像化开的春水似的漾了开来,连眼角都软乎乎的,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她低头看了眼摊在桌上的《野战外科学》,书页上还划着密密麻麻的重点,红笔蓝笔交替着,把关键处标得清清楚楚。刚才耿继辉打电话来之前,她正对着“骨折固定术”的图谱琢磨,可没一会儿思绪就飘远了。
“下周六啊……”她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小声嘀咕了句,声音软得像棉花。目光扫过桌角的镜子,里头映出自己泛红的脸颊,连眼角都带着点薄红,她赶紧别开眼,假装去整理桌上的笔记本,手指在纸页上胡乱翻着,可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那笑意像藤蔓似的,悄悄爬上眉梢。
之前就总想着,要去看一看他天天待着的地方,看看他训练的操场,看看他住的宿舍,哪怕只是站在营区门口望一眼也好。现在真听到能去他待的地方看看,能离他近一点,心里那点藏着的欢喜就跟泡了水的豆子似的,“噌”地就冒了芽,连带着心跳都快了半拍。
她起身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在里头翻找。几条漂亮的舞裙还安安静静挂在角落,缎面的、纱质的,都是以前登台时的宝贝,可她好久都没有碰它们了。
想着去部队得方便简洁为主,她径直扒拉出件浅蓝的雪纺衫和黑色裤子,衬衫料子软乎乎的,穿在身上自在。
衣服领口有点皱,她又拿了熨斗细细熨平,熨板“滋滋”冒热气,白雾轻轻飘着。她盯着衬衫上的领口笑,想起刚才电话里他那雀跃的声音,像个被班长夸了句“好样的”就偷着乐的新兵,跟平时训练场上那个沉着冷静、一声不吭就能带队伍冲在前头的耿继辉判若两人,反差得可爱。
“傻样”她轻轻骂了句,声音却软得像棉花,指尖在熨烫平整的领口上轻轻碰了碰,眼里的笑意浓得化不开。
熨完衣服,她又把先前记的急救笔记抽出来翻了翻,本子上记得密密麻麻,还有不少自己画的简易图示。
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落在摊开的笔记本上,把纸页映得透亮,也把角落里“耿继辉”三个字的草稿映得清清楚楚,方才接电话时,她正对着笔记本走神,不知不觉就写了满页他的名字,有的端正,有的潦草,一笔一划都是少女的心事。
乔歆欣赶紧把笔记本合上,像是怕被人瞧见似的,脸又热了热,耳根也跟着红了,却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封面,指尖在硬壳上轻轻蹭着,心里甜丝丝的。
还有五天呢。她在心里数着,脚步轻快地下去厨房倒了杯水,指尖碰到冰凉的杯壁,才压下点发烫的热度。连水杯碰到桌沿的轻响,听着都像在笑,脆生生的,跟她心里的欢喜应和着。
接下来的几天,乔歆欣总忍不住往日历上瞟。那页印着“周六”的格子旁,被她用红笔轻轻圈了个小圈,圈得整整齐齐,旁边还画着一颗小小的红色五角星。
她照旧抱着医学书啃,桌上堆着好几本,《野战外科学》《急救护理学》,一本本都翻得卷了边。她现在除了复习前世的那些医学知识,把以前熟悉的理论捡起来,又不断学习新的知识,尤其是跟部队常见伤病相关的,总想着多学一点,万一以后自己能帮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