牺牲的月神

墨白脚边躺着七八个魔将尸体，剑尖还滴着血，显然是一路杀进来的。

天帝墨白月牙。

他抬眼，声音比归墟的寒风还冷，

天帝墨白过来。

姜柳衡瞬间魔焰暴涨：

姜柳衡找死！

墨白看都不看他，只盯着我：

天帝墨白你以为归墟有什么？真相？救赎？

他冷笑，

天帝墨白不过是另一个骗局罢了。

我心跳漏了一拍：

月神月牙什么意思？

天帝墨白意思是——

墨白突然挥剑斩向赤玉台，

天帝墨白布局的人从来就没想过让你活着离开这里！

剑光劈碎蛋壳的瞬间，整个归墟剧烈震颤！

蛋壳下的阵法显露真容——那根本不是复活阵，而是……

姜柳衡弑神阵。

姜柳衡脸色骤变，

姜柳衡难不成银凤要杀你？！

我不敢置信地后退，后腰却撞上一双手。

苏婉儿不知何时出现在我们三人身后，绕到我身后，眼中银光流转，：

苏婉儿别怕。

她掌心贴上我后心。

苏婉儿只有你死了，混沌本源才能彻底苏醒，一切才能归位，月音大人才能复活。

月神月牙你说我进弑神阵，姐姐能复活？

剧痛炸开的瞬间，我听见姐姐的声音在神魂深处响起：

林月音妹妹，别听她的

赤玉台轰然崩塌！

我被推入阵眼的刹那，看到墨白目眦欲裂地扑来，看到姜柳衡疯了一样撕开魔核释放本源，也看到寄宿在苏婉儿体内的姐姐残魂泪流满面的脸。

弑神阵的红光吞没视野前，最后一个念头居然是

原来这场荒唐的三角孽缘，从一开始就是死局。

弑神阵内

红光吞噬天地的刹那，我终于明白了一切。

姐姐的死，墨白的隐瞒，姜柳衡的堕魔……

原来混沌双生，注定一死一生。

姐姐选择了牺牲，墨白选择了欺骗，姜柳衡选择了守护……

而我，林月牙，终于可以自己做一次选择。

天帝墨白停下！

墨白的声音第一次染上惊惶，他撕开阵法冲向我，天帝剑寸寸崩裂，神血染红玄金龙纹袍。

姜柳衡的魔焰几乎焚尽神魂，他徒手撕开阵眼，胸口被弑神矛贯穿，却仍嘶吼着向我伸手：

姜柳衡月牙！别做傻事！

可我已经握住了手里的混沌珠。

“对不起。”

我对姜柳衡说，也对墨白说。

然后捏碎了它。

六界震颤，星河倒悬。

弑神阵的红光化作漫天流火，焚尽了战场上所有兵戈。

天兵手中的剑，魔将掌中的刀，都在触及流火的瞬间化为灰烬。

墨白跪在阵眼中央，怀中抱着逐渐透明的我。

天帝墨白为什么……

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天帝冠冕下的眸子赤红如血，

天帝墨白我明明……已经找到两全之法……

我抬手想擦掉他脸上的血，手指却穿过了他的身体。

月神月牙殿下。

我轻声道，

月神月牙您是天帝啊。

月神月牙能不能放过魔界，放过柳衡，都是我惹出来的祸

九重天需要他，六界需要他。

而混沌，需要一场彻底的终结。

姜柳衡踉跄着扑过来时，我的身体已经开始消散。

姜柳衡林月牙！

他死死攥住我仅剩的左手，魔纹在崩溃的边缘疯狂闪烁，

姜柳衡你不能留我一个人

姜柳衡骗子。

我笑着看他，最后一点凤凰真火凝成赤金翎羽，落进他染血的掌心，

月神月牙留下的人会很痛苦，可是我希望你好好活着，星河浩瀚，四季变迁，我都没看过，你带着我的份一起活一遍可好。

月神月牙对不起。

月神月牙不要因为我的死，去找天界麻烦，答应我。

我抬着自己无力的手，好想最后再摸一摸姜柳衡的脸，想擦擦他眼角的眼泪，却还是做不到。

姜柳衡我

风起。

赤金色的光点随风散入星海，如同九万年前混沌初开时，那只小凤凰第一次展翅掠过的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