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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新的征程

薰衣草的魔女

“那不重要,你感觉身体如何?”黄发女孩拿起一个苹果,不熟练地用刀子削皮。

少年仍保持着警惕,他活动了一下肩膀,没有感受到任何来自背后伤口被牵扯的痛苦。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受伤了吗?】

女孩没有抬头,却还是解答了他的疑问:“我们治疗了你的伤口,我要确定到底有没有治好。”

听完她的话,少年才开口:“我感觉很好。……请问,这里是遗落之地吗?”

女孩有些惊讶,手上的动作略微一顿:“吼,看来你还挺聪明的。”

“你们救我有什么目的?”

“不如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是怎么来到这的?”

少年沉默一会儿,在脑中理清了思路:“似乎我被海盗抓住了,他们想要占领这里,但船被海浪摧毁了,我被海浪冲到这里来了。”

“似乎?”女孩皱眉。

“我想不起来之前的事了。”

“那你的名字、你的家还记得吗?”

“……”少年在脑海中翻阅着记录自己过往的书籍,可前面的内容都被撕掉了,“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啧。”【真麻烦,居然失忆了,看来是没办法直接把他记忆消除然后送回去了。算了,待会儿还是让塔妮洛看着办吧】

“来,吃个苹果吧。”女孩把削的坑坑洼洼的苹果递到少年面前,可他并没有接过。

“别那么警惕,我不会害你的,”女孩说着便把苹果直接塞到他口中,“人类不吃东西可是会死的。”

“唔……”少年考虑到自己的确很饿,老老实实地吃了起来。不过,少年在吃的时候还小小地嘟囔了一句,:“能把苹果削成这样,也是一种天赋吧。”

却不料还是被女孩听到了,她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满脸通红:“有人给你削就不错了,在意那么多干嘛!?”【……早知道就找萨德卡学一下了。】

等到少年快吃完了,女孩才再次开口:“看来你还挺有精神的,那么——”

  

一声清脆的响指,少年感觉眼前的景象迅速变化,他瞬间来到另一个房间,坐在了沙发上。

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紫发的少女正在享用茶点,一位带着金框眼镜的灰发男子站在沙发后面,手中还拿着一本书籍。

“哟,艾蕾雅,怎么到这儿来了?难道你连个孩子都对付不来了吗?”略显慵懒的男声充斥着满满的嘲讽,少年看向声音的主人,他正随意地躺在沙发上,一头红发如烈焰,他脸上挂着微笑,但珊瑚色的眼睛中没有一丝笑意。他还在右耳佩戴了一个银色十字架的耳坠。

  那名黄发女孩——艾蕾雅没有回话,只是狠狠往他身上打了一拳,他拧在一起的眉头显示着她的力度一定不轻。

艾蕾雅走向紫发少女所坐的沙发,向她小声说着什么,少女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少年望向对面的四个陌生人,不由得,他又想起了那个传闻,虽说传闻不一定是真,但一定有原因,他们的实力一定非常强大。

面对能够碾压自己的人,无依无靠的少年感到畏惧,他感觉仿佛他就像是地上的蚂蚁,只要他们愿意,他们可以轻易弄死他。但至少现在,他不想死。

那名紫发少女在这时开口了,她面带微笑:“想必你已经知道这里是哪里了,正如你所见,我是魔女塔妮洛,遗落之地的主人。你不必紧张,我们不会对你做什么,我想再确认一次,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少年微微点头。【真是难以置信,魔女居然比我想象中要温柔地多。】

“那可以伸出你的手吗?我用魔法帮你做一次全身检查。”塔妮洛伸出她的手,示意少年把手放上来。

少年有些紧张,但还是照做了。

一阵亮光闪过,魔女微微蹙眉。他的身体没什么问题,但有问题的是他的记忆。除了身体检查,塔妮洛还使用“记忆窥探”来找到关于他的家的信息,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可问题是——【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按常理说,如果一个人失忆了,他的过往就像是用另一种特殊的墨水书写的,虽然平常情况看不出来,但在特定情况下是可以看见的,比如使用“记忆窥探”即可让文字显现。可少年的过往记忆,根本不存在,就像被人为的从记忆之书中撕掉了。

如果书页还在,那么以魔女的能力,不管怎样她都能修复。可如果连书页都没有了,哪怕是神明也无能为力。

【有人故意隐去了他的记忆,而他又恰好来到了这个很少有人来的地方,不会这么巧合把?】

“有什么问题吗?”少年因为她的反应而有些忐忑。

“啊,没什么。”塔妮洛急忙恢复平常的表情,她理解情绪被别人的一举一动所牵动的感受。她不想让孩子感到紧张。

【把他留在这里不是个好主意,谁知道他是不是被故意派来了。】塔妮洛在经历过那次事件后,她总是对初次见面的人保留警惕,不管是什么样的身份、年龄。【该把他送去哪呢?】

塔妮洛纠结的同时房间陷入了彻底的沉默,一种莫名的窒息感攀上了少年的脊背。【是我说错了什么吗?我是哪里做错了?怎么办?我会被杀吗?】

少年攥紧了拳头,他低下头,刘海挡住了他的眼睛,他努力控制着不让眼泪流下:【可我明明什么都没做,我只是、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少年感觉他好像在缺氧的水面上,氧气一点一点从口中跑出,就在他快要憋不住气的时候,他还是开口了,任由恐惧的海水灌满自己的口腔。

“您是要赶我走吗?”似乎是因为塔妮洛沉默的时间太长,少年隐约察觉到了什么,轻声询问。

塔妮洛这时才突然反应过来,少年才是现在最煎熬的人,哪怕他没有抬起头,但魔女也能想象出他的眼神是怎样的——绝望。

脑海中仅存着被海盗抓捕的记忆,勉强幸存下来后又经历了一场令人筋疲力尽的逃亡,醒来后自己又被一群陌生人决定去向,他甚至没有任何选择的机会。不论是谁在短时间中经历了这么多事情,都会感到压抑吧?

更何况,他还失去了记忆。

  即便少年努力去保持镇静,塔妮洛仍能读出他心底深处的不安,迷茫,与恐惧。一个失忆的孩子,宛如沙漠中的迷失的旅人,分不清方向,找不到水源,摆在眼前的命运只有死路一条。

塔妮洛拒绝的话语堵在了嗓子眼,她深知这种感受让人多么绝望,哪怕这是个骗局,她也还是不忍心对一个孩子说“不”。

明明是其他人把他的记忆隐去,却要这个少年自己承担后果,【这不公平。】

【况且,他彻底失去了以前的记忆,这是一个空白的人,他应该拥有一个新的开始。】

塔妮洛想到了她自己,曾经的她做过很多好事,也做过很多坏事,而她最终也再次拥有了“活着”的机会。

【他也理应拥有第二次机会。 ……就让这里,成为他的起点吧。】

塔妮洛扬起温柔地笑容,伸手抚摸他的头:“根据我刚刚检查的结果,你的伤大约还需一个月才能完全恢复。在那之前就在这儿好好休养吧,之后我会为你找个好去处的,所以,别担心,好吗?”

少年感到十分意外,他猛地抬起头,放大的瞳孔充满了惊喜,塔妮洛甚至还能看到在他眼眶中打转的眼泪。“真的吗?”

“当然,魔女说话算话。话说,你是不是也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

“嗯。”少年的眼眸感激地看向她。

一时间,他那双幽蓝的眼眸不禁让塔妮洛想起那位曾经的友人。

  魔女的眼神中泛起一丝怀念,她仍记得那个女孩介绍自己的孩子时有多么激动:“真是的,我的孩子就像我一样可爱呢。我给他起名叫莱伊特,是个很好听的名字,对不对,塔妮洛?”

“那,就叫莱伊特吧。”

随后,在魔女的指示下,艾蕾雅带领少年回到房间。“作为遗落之地暂时的客人,如果你遇到了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虽然我不一定会帮忙就是了。】

“谢谢。”少年似乎还没从刚刚的惊喜中缓过来,一副神游态。

“哼,你可以叫我艾蕾雅。诺,到了。”

艾蕾雅为少年推开了房门,留下一句“好觉”,她便离开了。

少年一下子扑倒在软软的床上,他望着陌生的天花板,回想着最近的经历,他简直觉得不可思议。他还是不敢相信魔女居然会暂时让他留下。

  【魔女似乎跟传闻中的完全不一样,甚至,她给我的安心和温暖感让我觉得好怀念,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感觉?我的过去,到底是怎么样的?】

  少年有些迷茫,他对自己一无所知,但至少现在他知道了自己新的名字——莱伊特。

他可以将这里,当作一个新的开始,当作一个属于“莱伊特”的故事的起点。

一想到这儿,他就觉得如释重负。

莱伊特往被子里缩了缩,他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重,一阵困倦感席卷而来,他渐渐陷入睡梦之中。

等到艾蕾雅带走莱伊特后,那名红发男子仍是那副懒散的态度,语气里充满调侃:“塔妮洛,你真的很不擅长撒谎诶,别告诉我魔女亲自炼制的恢复药剂会失效。我只是想小小地提醒你一下,别太掉以轻心了。哪怕是孩子,也有可能——”

“够了,萨德卡。我相信塔妮洛有自己的判断。”一旁戴着银框眼镜的男子打断了他,“更何况,你都还不清楚这个少年的详情。塔妮洛,情况怎么样?”

塔妮洛叹了口气:“他的记忆被抹去了,什么都找不到。我也没在他身上感受到任何魔力的波动。”

“也就是说,他是一个莫名失去记忆的普通孩子,他不再是‘他’,而是另一个人,一个不谙世事的人……可怜的孩子。”那名男子的神情泛起一丝悲悯。

塔妮洛遗憾地点点头。

“那也有可能他伪装的很好啊?”萨德卡质疑。

“你自己都不相信这样的可能吧?如果真是这样,塔妮洛一开始就会感受到魔法的痕迹,更别谈让他留下了,”灰发男子反驳道,“他应该有一个新的开始,就像塔妮洛当时给了我们新的机会一样。”

“……”萨德卡一时语塞,这是他无法反驳的事实,但他也绝不会就此去除怀疑的根源。或许多疑是恶魔的本能之一吧,毕竟在混乱的恶魔世界里,“信任”,是最廉价的东西。

“好了。”塔妮洛终止了这场争辩,“我理解你的疑虑,所以我才让他只待一个月。一个月很短,不是吗?假如他真有什么目的,他的实力还完全不够,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在座的人都明白塔妮洛未能说出口的话。

塔妮洛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红茶。“况且,我也不想成为让小孩失望的坏蛋。”房间一时陷入了沉默。

  “好吧,真有你的作风。”萨德卡无奈地摊开手。

  “所以,要善待我们的客人,别去找他开那些吓人的玩笑,萨德卡。”戴着眼镜的男子提醒道。

  “放心,科维斯,我不会那么做的~”

  【我/他肯定会的。】在场的所有人都这么想。

  【唉,看来要让艾蕾雅好好盯着他了。】科维斯揉了揉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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