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见如不见

之后在郑冰莹出院的那天，我去接她回家，下楼的拐角里看到一个很熟悉的身影，一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直到对方叫出我的名字。

“好久不见。”

我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确实很久没见了，刘隽。不过，你为什么在这？这个时间点不是应该在英国吗？”

刘隽：“我之前太忙，没接到那几个紧急电话，那时候手上又有点事，只能挑最近的飞机班次过来了。知道她今天出院，想过来送送她回，可能，这也是最后一次了吧。”少年苦笑一下，月色下的脸被疲惫弥漫，下巴上的胡茬也像好几天没修过一样，阴影里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还是忍不住问了：“那为什么不让她知道呢？好不容易飘洋过海才来一次，如果这次还是最后一次的话，为什么不呢？”

刘隽抬头向上看，是郑冰莹家的方向，他好像在和我说话，又好像，只是在自言自语：“说实话，怎么不想说呢，但是都这样了，挺害怕的。怕她哭，又怕她不哭。所以，到这里就好。”

“那你打算呆多久？”

刘隽没正面回答，只是扬了扬手，示意自己去抽个烟，那一根烟最后其实也没抽完，之后接了个电话就走了，说着自己还要赶下一班飞机，还要回去赶项目进度。

所以你看，成年了，连难过都只能按分钟计算，再难过，第二天也还是要上班。

“你都听到了？”我转过头看向楼梯上方的郑冰莹，刚刚其实我就注意到了。

郑冰莹脖子上还围着一条淡蓝色的围巾，手里提着一大袋东西，我认出了那条围巾，是之前她很兴奋的和我说准备了很久，想要亲手送给他的那条。

她伸出手，把阿姨准备的一大袋东西放我手里，淡淡的说：“咱妈给你准备的，你记得拿回去。还有，听到了。”

她停顿了一下，注意到了我的目光，笑了下：“织完还是觉得太丑了，就自己戴着了，自己戴着，也很保暖。”

“所以，为什么不出现呢，明明有机会再见一面，明明都想见。你们两都是这样，我不懂。”

郑冰莹：“可是，出现了又怎样，见到了又如何？他怕我哭，我当然会哭，可是哭过以后要怎么办呢？我们之间剩下的那点羁绊，牵一次，抱一下，就能撑过这个晚上了吗？就能撑到下一次见面吗？”

郑冰莹的语气没有愤怒，也没有更大声的质问。只是淡淡的，像在说别人的事情，我却突然懂了她的欲言又止。

是啊，牵一次手，拥抱一下，再汲取一点所剩不多的温暖，之后又能怎么样呢？分离不是在这个夜晚，也会是下个夜晚。

“此行山高路又远，我只有一瓶酒，却要撑过整个夜晚，只剩一点爱了，却还要度过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