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划

飞机是湾流的商务机，航道很高，在云层中飞得十分平稳。

夕阳在舷窗外，能照进机舱的餐位，解雨臣和张灵恩盯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不停地看监控录像。这是在一个餐厅后巷的雪地里，疑似有人将齐秋冻僵的尸体抬上车的镜头。因为摄像头没有办法拍到拐角后，所以只能看到非常模糊的画面，有人在镜头的远处，从雪地里搬出来一个人形的东西，然后人就被墙壁挡住了。

圣彼得堡的天眼系统中，有些摄像头年代非常久远，所以这一段的画质非常差，但可以辨认出这是一个男人。

这几乎没有什么用。不过老太太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动用那么多人力物力，在全市的摄像头资料里，找出这二十多秒画面来，已经算是有非常强大的行动力了。

阿夫多季尤什卡我们资助了六七个劳动学校，培养社会底层人士的就业能力，这一次我请了学生们帮忙

阿夫多季尤什卡您可以说您的条件了，解先生

解雨臣和我同行带黑墨镜的那位，需要活动资金和报酬，报价我已经让北京公司发到你们公司了。我不需要报酬，但我听说你们资助了德国科隆的一个眼科研究所，我要入股你们的这个眼科项目，占董事席位，每月例会的资料要抄送我。如果你们退股，我要一份善意备忘录保证我的优先收购权

阿夫多季尤什卡这是个公益项目，是针对眼科罕见病研究的，预计收益很低，解先生需要利益的话，我们可以提供更好的方案。我们极有诚意，不想亏待救命恩人

解雨臣我看过那份商业计划书，我有我自己的收益考量

解雨臣那好，我们会免费转让股份，所有转让税和手续费，我们来承担

母亲对于子女的爱，就是如此，不计代价。他不会再要更多，他不想利用这种感情获利，即使他知道利益极大，即使他是个商人

解雨臣还有一件小事，需要您帮忙，本来我应该亲自去做的，但我现在短时间内应该没办法回国

阿夫多季尤什卡请说，我们马上去办

解雨臣基辅教堂里的风水局用了一具尸体，我本来以为尸体是六十年前就搬进去的，后来发现是被那张报纸误导了。但即使如此，齐秋被绑架和折磨，时间应该也非常长，因为这个羽化池的风水煞，需要一种特殊的尸体——被人中途打断，无法成仙僵化的尸解仙。这种尸体不是随便就能找到的，我查过了，齐秋是在四年前到达俄罗斯，三年前开始频繁回国的，应该是被人监视着回国去寻找这种尸解仙的。整个过程最起码持续了两年多——两年多之后他就没有再入境中国。同时，他也要准确地收集那种蝉的幼虫，以确保这些蝉在今年能孵化出来。所以这个风水煞应该是在几个月前才设置好，然后静默地等蝉出来，激发风水煞凶性害人。”

阿夫多季尤什卡我完全无法理解这种邪术的运作方式。”

阿夫多季尤什卡他们还会用这种方式继续伤害我的家人吗

张灵恩风水不是邪术，它是客观存在于东方文化和地理知识中的，任何客观存在的东西，一旦被人利用，都会呈现或好或坏的效果。您不用太担心，既然我们管了，事情就不会继续恶化

张灵恩与生俱来的温柔里，是让人信服的能力，张灵恩此话一出老太太的神情也缓和很多

解雨臣这具尸体，和其他的尸解仙不一样，她是被人欺骗的。我的人用最快的速度查了一下，骗她的那个男人，今年大概八十二岁，儿孙满堂，已经忏悔，成了一个真正的慈祥老人。他也许早就淡忘，他曾用一知半解的知识，骗女孩子尸解殉情的事情了。说实话，现在惩罚他，已经有一些晚了，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弄到那具玉化的女尸，在今年农历四月十二的子时，将她放到那个老人的床上。不要吵醒他，他前列腺不好，起夜的时候他会自己看到的

阿夫多季尤什卡看样子，卑劣的骗子遇到了恶魔

解雨臣没有评论，递过去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他查到的那个老人的施址。老太太离开座位去办事，黑眼镜湿着头发，溜溜达达地走了过来，坐到他面前，解雨臣发现他剪短了头发，还换了一副圆框的墨镜

张灵恩看到黑瞎子还湿漉漉的头发找人要了一个毛巾，在一旁给黑瞎子擦着头发

解雨臣怎么去理发了

黑瞎子这飞机上有理发的地方，你们不去试试？

解雨臣不了，我觉得并没有改善多少。

黑瞎子抬头看着帮自己擦头发的张灵恩，意思也同样。张家人不是不会老，只是更长寿，新陈代谢比普通人要强很多，但张灵恩可以比张起灵活的还要久的人，他的身子容貌并没有多大的改变，但是生长速度已经慢下去很多，就比如他的头发，别人三年可以留起的长发他需要六年，正是因为如此，张灵恩格外护头发

张灵恩护头发人人都看得出来，黑瞎子也只想逗逗他，张灵恩在擦头发的手一用力把抓的黑瞎子的头发生疼

张灵恩我好不容易留起来的头发你还想让我剪了？

黑瞎子一脸委屈的看着张灵恩，一旁的解雨臣看到这情形也是开口道

解雨臣还有三个小时，你和齐家亲近，给我做一下简报，我们需要交换一下信息

黑瞎子齐家奇门八算，奇门和八算是分开的两种术数，非常小众，全中国知道的人没几个，所以齐秋被盯上，一定是有非常懂行的人在背后谋划

黑瞎子如果非常懂行，那么他自己就懂风水，为什么还要利用齐秋

张灵恩坐会解雨臣旁边，幽幽开口

张灵恩小花，当年红二爷为什么要亲自教你，你知道吗

解雨臣你说

张灵恩红二爷教你，是为了在你这里掐断一种知识。关于风水，我们多少都学过一些，但是不是只够寻龙点穴，预判一下山气之下墓的大小？传说中，风水能做的事情更多，为什么你内心其实是不太相信的

解雨臣你是说，老一代并不想我们过多了解风水的知识？

张灵恩嗯，其实我们认识的人所了解的风水，都是缺了一条龙的，所以，建在这条龙‘身上’的墓，都相对安全，除非是因为某种事故偶然坍塌显露出来，否则，以我们的知识储备是不可能找到的

解雨臣为什么

张灵恩因为我们的知识，是当年的风水祖师爷们教的，天下的各种龙脉，他们把能教的都教给后人了，但是留了一条龙脉给自己用。这条龙脉，在所有的风水知识里都被删掉了，所以我们看不到、找不到。中国最厉害的风水师，都葬在这条龙脉上

解雨臣这听上去像个象坟

张灵恩对，这条龙脉上全是好东西，现在中国知道这条隐龙脉的，只有八个人，是仅剩的真正的风水大家了。据说他们能做到的事情，和我们想象的不一样。但风水流派非常不一样，激发风水凶性，对风水师有非常大的反噬作用。而这种事情，又需要风水师有极强的天赋，所以，齐秋被选中了。背后设计的人，应该是那八个人中的一个。

解雨臣但，你为什么会知道？你到底还瞒着我多少

张灵恩小花，知道的东西太多，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说完看了一样黑瞎子朝他一笑

解雨臣听过这种说法，他想了想道

解雨臣如果他们只杀了三个人，就杀了齐秋，那剩下的两个人，还要重新再想办法吗？齐秋这样的人没有那么容易找的，所以我觉得不对。真实的情况，很可能是齐秋把所有的局都已经设好了，都在倒计时当中了才对，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了。

黑瞎子冷不丁开口

黑瞎子对了，有风水大家的话，你们说他们会不会算到我们要去日本？

解雨臣看着窗外，夕阳已经快落下去了，能看到飞机下方的云层上反射的飞机的翼灯。

他忽然觉得机翼的影子看起来有些奇怪，机翼下面似乎挂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