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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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街头人群渐渐稀少,朱七七与"沈浪"信步走在街头,与宋修文徐绾的分别已是一个时辰之前,但见尾巴渐渐越来越远,朱七七脚步却越来越急,王怜花轻轻握住朱七七手安慰道:"莫担心,你如此匆匆是想将他们再召唤回来吗?"
"我……我今晚心慌的很,哥……我担心……担心沈大哥有事!从前并未有此强烈,许是我最近太过紧张,我们回去吧……"朱七七所言不假,她今晚频频心慌,总是有不好预感,归心似箭,脚步却不得不稳重放慢,朱家别院已在眼前,朱七七自进得院中便飞奔上前,她打量眼前崇欢与仁义山庄众人,见崇欢头上身上皆有轻伤,仁义山庄同去之人亦有负伤不少,却并危及性命,上前担忧道:"崇欢,你没事吧!你受伤了?要不要紧?有没有叫大夫?其他人呢?怎么不见沈大哥?"朱七七连番发问,却不见有人主动上前回答,她心中泛起不祥的预感,眼中满是疑惑看向众人,少时便见崇欢喉头微微动起,他神色黯然,望着一圈众人,最后又望向朱七七艰难道:"七七!沈兄……还没有下落!密道已坍塌,我们返回寻找数次却未找到沈兄人!想必……"
"我不信……你说的我不信……沈大哥不会有事的!他一定是在哪等着我,你……你莫要骗我……我根本就不信!是你答应我的,你说会平安归来,你骗我……你骗我……"朱七七渐渐从平静至激动最后竟怒吼,她知道她的那份不安是为什么了,她有所感应那份危险,忽的颓然跌坐在地上!双目空洞整个人无精打采般跌坐在那里,崇欢轻轻将她扶起坐在椅上,一双修长的手轻抚朱七七脸上的泪痕,他柔声安慰道:"没有找到尸体,其他两个人的也未看到,也许还有其他出口或是密道也未可知?我明天再去寻他,或许罗兄可以帮忙!"
"崇欢兄,我二哥方才知晓已赶去,我们可以等他的消息"徐放道
"罗兄本事自是不容怀疑,我们可以等等,也许会有好消息!"王怜花道
"好!我等!我等他!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朱七七望向远处喃喃道。
四周一片漆黑,分不清是白天还是夜晚,头痛的很,这是沈浪醒过来后的第一感觉,他艰难的从地上坐起,手臂传来清楚的疼痛,他苦笑道:还好,有感觉证明自己现在没死!伸手艰难的至怀中摸索掏出火折,一点微弱的亮光燃起,他打量自己身处山洞中,周围并无坍塌,身上衣服早已撕烂,后背处传来疼痛感,扶着墙壁缓缓站起,双腿并无大碍,将里衣撕开包扎受伤的手臂,继续观察四周除了自己并无他人,他无奈苦笑,自己似乎逃脱了被活埋的地方,却想不起最后关头是怎样逃出来的,他无奈的轻抚额头,似乎有些事情想不起来!眼前最重要的是要出去离开这里,沈浪手扶着山洞墙壁,顺着叮咚叮咚的滴水声很快找到一处水源,虽是山洞,那水却清澈甘甜,此时对于刚刚苏醒过来的沈浪算是生命之水,捱过了最饥饿寒冷的时候一切变得更有希望起来,山洞四周生有苔藓,如此潮湿的地方想必距离出口不能太远,沈浪这样想着也在摸索着,洞内苔藓虽终年不见光却可食,有了食物便有了体力寻出口,沈浪不想多耽误,他试着运行真气却感觉丹田空荡,眉头微微皱起暗怤:内力消失?怎会如此!自己昏迷前应该不是这里,莫非有人潜入将自己带至此处?何人所做?原因为何?为什么又不取自己性命? 太多疑问困扰着他,但见沈浪无奈摇摇头,内心苦笑:怕是没有比此刻更沮丧的时候了,内力尽失困顿此处,若是无人营救怕是死在此处也未可知?他艰难沿着洞内四周寻找出路,那墙壁四周却无迹可寻,缝隙皆无。水嘀嗒的声音提醒他或许水往低处流出口机会更大一些,他顺着水流声看到一处深潭,那潭水口只有丈余宽,沈浪拾起一块石头扔进去,咚,的一声,潭水声音昭示着那里深不可测,沈浪回忆起与朱七七藏罗汉时那地下暗流中的水,似乎也是自山洞中汇聚而成,若非此处与那相同怎会潭水极深?想到朱七七沈浪心中微痛,出去的意志更加坚定!他知自己内力尽失,闭气暂时没问题,若想沉下去却不简单!当下收集一堆石头,将外衣脱下包裹石块绑在自己身上,深吸一口气利落跳入潭中,水中暗流涌动,沈浪刚刚沉下去便被暗流带走,幸好身上石块将他缓缓牵绊一刻,只是那水流端得是急,本就无内力的沈浪纵使闭气还可以将就一时,却奈何不得那暗流,沈浪仿佛随暗流任意摆动,他渐渐体力不支,意识也渐渐模糊,昏迷在暗黑的水中,他仿佛看到朱七七明媚的向她笑,只是那笑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他拼命想抓却无论如何都抓不到,最终一片空白。
谁也不知道他昏迷多久,当一缕阳光照过他身上时只觉暖暖的,睫毛微动,他缓缓睁开眼睛,眼前陌生的环境令他惊诧!简单古朴的卧室,并无过多装饰,简单的家具,墙壁上悬挂一副山水画,窗前一中年男子正背对着沈浪,他缓缓转过身,一身天蓝布衣,身材修长,只是脸上有烧伤过的痕迹,面目有些狰狞,男子上前几步至沈浪床榻前,轻轻抓起手腕探脉片刻,嗓音沙哑道:"少侠总算死里逃生可喜可贺,只是尚需静心修养时日,此处乃在下独居处,少侠放心修养便是!"
"阁下大恩沈浪无以为报!若有所求沈浪自当全力以赴!不知阁下尊姓大名?"沈浪拱手道。
"少侠不必介怀,治病救人本就在下平生所愿,在下姓柳名东磊,悬壶于此处,平日游历四海,归途路遇少侠昏迷,不知少侠经历过什么?怎会昏倒在河边?"柳东磊道。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沈浪苦笑回答,遂又问道:"不知在下何时能动身?在下身有要事,若耽误恐出麻烦!"
"沈少侠应知习武之人若无内力与常人无异,在下探得少侠恐身中剧毒,内力消失与此或有关系,只是在下医术浅薄,尚未诊出是何毒?是否还有其他症状?沈少侠若执意如此在下也不勉强,来去随你!"柳东磊语出便信步离开,只留下背影渐渐远去。沈浪无奈望着门外,他轻吐出一口气,缓缓靠在榻上,轻轻合起眸子,回忆起自密道坍塌以后的事,一起引爆霹雳弹的两位兄弟不知道怎样!自己尚且如此,那两位兄弟恐怕凶多吉少!回忆中隐约一个背影引起他的注意力,这个背影是自己见过的,但是却想不起在哪,他只觉头越来越痛,越是想起什么头却痛如炸裂,沈浪双手抱着头,人渐渐歇斯底里,自床榻上跌跌撞撞奔下,撞翻了卧室桌子上的花瓶,砰的掉在地上,顿时碎成一片。屋内的响动震惊到柳东磊,他匆匆赶来便见沈浪在地上痛苦翻滚的模样,心下大骇,在探脉搏竟异常汹涌,当下点了沈浪昏睡穴,将沈浪移至塌上,以银针刺其头上眉冲,五处,曲差,百汇,天冲多处大穴,以熏香附以治疗,一柱香后收针,将最后一根银针收起时沈浪幽幽转醒,眉心紧皱,他似乎对方才发生过的事不明所以,只疑惑的望向柳东磊道:"多谢柳兄!方才发生什么事?在下只突然感觉头痛欲裂,身体不由自主,莫非也是中毒原因!啊……"沈浪越是回忆什么越是头痛难忍,难以抑制的剧烈疼痛使他发出痛苦的声音!
"沈兄莫再回忆过往之事!若强行回忆怕只会更加头痛欲裂,只怕沈兄是中了‘’过往云烟之毒”!在下若猜的没错沈兄内力消失应是与此有关!‘’柳东磊沉着道。
“过往云烟?在下从未听说过!莫非不能追忆过往之事?越是努力回忆越是痛苦难忍!”沈浪想起自己身在此间,想起朱七七,痛苦感再次袭来,这次不只头痛欲裂,还伴有锥心之痛,眼见沈浪额头汗珠再次颗颗滴落柳东磊怒道:“你是不想活了吗?短短时辰反复回忆过往,若继续下去你的毒只怕更加发作的快,到时神仙也医不好你”
“在下只是想起心爱之人!难不成这毒要在下忘记所有?如此在下宁愿死去”沈浪强忍痛苦道。
“此毒暂且无解药,但在下会去寻找解毒之法!沈少侠即便如此却也不该放弃,在下会施针减缓你的痛苦,只是你要配合,切莫强行回忆过往,若实在不行,也还有一味药可缓解,只是这药容易上瘾,一旦堕落于此怕是终生离不开,沈少侠最好莫走此路”柳东磊缓缓道。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沈浪愈笑愈狂
“沈少侠?你……何故如此?”柳东磊凝眉道
“还有什么比现在更痛苦?不能报仇不能行侠仗义,不能完成自己使命,连最心爱的人都不能回忆,还有什么意义?柳兄这里可有酒?想必这总该可以吧”沈浪望向柳东磊痛苦道,那样的神色令人难以拒绝。
“好吧!若你能够少些痛苦便饮吧!最多我陪你”沙哑的嗓音低叹后,便径自去取所珍藏美酒,少时便见柳东磊抱着两坛酒归来,与沈浪对饮起来,只是眼中竟有愧疚之色难教沈浪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