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

第三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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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余晖将尽，湖边的人手指微微动作，朱七七幽幽醒来，浑身湿透，刺骨的冰冷使得她下意识紧紧拥抱自己，朱七七环顾四周，此处四面环山，湖水在夕阳的映衬下微微泛起涟漪，有的只是静谧，朱七七来不及欣赏此处美景，摇摇晃晃起身，向着山林处走去。起初还有的落日渐渐被黑暗吞噬，眼前的路皆是陌生，朱七七凭着直觉眼前可能有所不同，草木有踏过痕迹，也许会有人家，她双唇因着寒冷微微轻颤，只有不停前进才觉得暖和一些！很幸运一处木屋豁然出现在山脚下，来不及仔细打量，朱七七快步至门口，叩门声声却不见主人家开门，猛得推开门，但见屋内虽小却古朴雅致，将桌子上的油灯亮起，朱七七再仔细打量一番，眼前的小屋并非一般猎人暂居小屋，墙上有字画，可见主人亦是文雅之人，走进厨房有粮米虽不多却可解眼前燃眉之急，架子上居然还有药！卧室内有衣柜，且房中桌子上灯油不少，并无多少尘埃，也许几天前还有人居住！身体传来寒冷的信号，顾不得其他，朱七七打开衣柜取出主人的衣服暂且换上，虽粗布缝制此刻也容不得挑剔！朱七七本就高挑，着男子衣衫虽略有宽大却难掩清瘦，又陆续寻出一些吃食，心底却暗自庆幸：早知我朱七七福大命大，总算有惊无险！不知沈浪会不会也曾出现过这里？想起沈浪朱七七暗淡了眸子，担忧之情胜过自己独处深山的恐惧感！她紧紧蜷缩在床角裹住被子，身体渐渐发烫起来，不知不觉陷入昏迷。

“姑娘？姑娘？醒醒！”沙哑的声音伴着担忧声声入耳。

幽幽醒来缓缓睁开眼睛，天已大亮，可眼皮依旧沉重，干裂的嘴唇泛白，脸上透着不寻常的红，身上却盖着厚厚棉被，声音带着轻微的嘶哑轻启道：“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我头好痛……好冷”朱七七微微坐起吃力道。

“姑娘患了风寒，昏迷也有两日，这里有在下刚刚煎好的药，姑娘若相信在下最好尽快服用，药效一过恐怕姑娘还要吃苦，信不信由你！”眼前带着面具的男子平静道。

“多谢这位大哥，莫不是这两日你在照顾我？”看着自己完整得衣服，朱七七接过汤药碗皱着眉头喝下那难闻的药。顺手将药碗递给眼前陌生男子，虽有些警惕却莫名安心，只觉眼前男子虽从未见过却莫名熟悉！见又无敌意索性放松戒备道：“这位大哥，此处可是你的居所？多有打扰，我叫朱七七，不知这位大哥如何称呼？为什么我觉得你很熟悉？”

眼前男子缓缓背过身淡淡道：“姑娘说笑了！在下与姑娘初见，何谈熟悉？在下因面目丑陋才不得已面具覆面，姑娘若身体无恙尽早离开便是”声音平淡却又透露出冰冷。

“我只是觉得落难于此幸得大哥帮忙，若有机会必将报答，你确实与我认识的人很像，哪怕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但感觉是骗不了人的，就像我虽然未见你真面目，却也能感受到你外表虽冰冷，却有一颗火热的心，我朱七七别的不行，但识人我却非常自信，我相信我的直觉没错”朱七七爽朗道。

“看来你恢复的挺快，没想到你如此自信！若世人皆如表面那般易琢磨便少去不少烦心事！罢了……我姓柳名东磊，年长你几岁你可唤我柳大哥！”他打量微微朱七七后又道：“我倒是很好奇你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还害的自己如此地步”

朱七七对眼前男子既有感恩又深觉似自己亲人在侧，缓缓道出自己如何自深潭潜入寻沈浪，如何寻到这里，低头看看自己正穿着主人的衣服羞愧紧了紧被，眼神尴尬的飘向窗外。

“你倒是勇气可嘉，不顾自己性命也要那么做，你的朋友不被你气死才怪！……不过我倒羡慕那位兄弟，你如此不顾自己死活只为寻他，可见他在你心中是多么重要，你若真想寻他这药按时吃两天便好，随你便吧”柳东磊轻叹道，眼神却不再注视朱七七，掩饰心底的失望。

“柳大哥，谢谢你！你这么好的人一定会有好报的，我见这里有不少药材，莫非你是神医？”朱七七恢复体力也有精神，好奇道

“在下就一江湖郎中，此处留有药材乃是平时为附近百姓救治所备，在下若云游四方这里可随时来人取所需之用，姑娘不必惊奇，更不需记得在下恩德！换作旁人在下一样会救”柳东磊又冷冰道。

“柳大哥侠义仁心自是难得，如此为附近百姓着想且平时悬壶济世称的上侠，这里实属隐居良处！如此优美之处倒也不错，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我朱七七向来敬重侠义有恩必报，若柳大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朱七七随身取出金蛋丸又道：“大侠也得吃饭嘛！我肚子饿的很，不如请柳大哥带点好吃的，最好有肉，我从前生病了爹总是给我做很多好吃的，当然我爹不会下厨，我是说爹会让我吃到我想吃的东西！柳大哥也不想我成天赖在这里吧，所以麻烦你了”朱七七边做委屈状边缓缓道出，又观察柳东磊脸色尽是无奈，虽脸有烧伤却也难掩周身散发出的英气，却见他无奈摇摇头道：“朱姑娘倒是不客气！如此寒舍竟将自己俸为上宾，倒不知哪位仁兄受得了你的脾气！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你别不耐烦嘛！我爹常说医者父母心，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制，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求含灵之苦，勿避险希，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功夫行迹之心，如此可为精诚。若今天换作是你在这里我也一样会那么做的！也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喂！不不亏的”朱七七头头是道讲起，顺便把自己爹也搬出来。

柳东磊无奈叹气道：“不过就是要吃点好吃的而已，姑娘犯不着搬出一堆理由，倒是很意外你竟也知道大医精诚？等着吧！我出去之后你可别乱跑，若是晕倒在哪我可找不到你！”脚步声渐渐离去。

趁着柳东磊出门之际朱七七再次打量这里，白天看的清楚，这里景致不错，小屋旁还有一处竹楼，那竹楼建于树干之上，离地几丈高，一个跃起朱七七翩然而至，竹楼里虽简单却也瞧得出曾住过人的痕迹，内室整洁，一角处鱼竿稍立，朱七七拿起鱼竿在手中把玩，想起从前快活城里与快活王钓鱼品茶的日子，回忆渐渐涌至，她抬头望向天空，甚觉自己渺小，如今沈浪身在何处？他会去哪？自己又向何处寻他……朱七七坐在竹楼上眺望远处，远远便看到那柳东磊满载而归，嘴里还衔着两条鱼，远远看到朱七七奔过来，口中呜呜发出声音！朱七七接过柳东磊口中鱼悻悻道：“柳大哥！让你去采买你也用不着都般回家吧，你瞧这虾活蹦乱跳的，还有这菌子，这个时节正好做汤鲜美的很，这排骨可以红烧，还有这鱼，哇，柳大哥，这是我最爱吃的桂鱼……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什么？”朱七七上前认真打量柳东磊，咫尺之间，许是因为紧张他的呼吸似乎有些重，温热的气息扑到朱七七脸上还带着男子独有的清冽。四目相对，如此近的距离阳光下朱七七脸上绒毛清晰可见，清澈的眸子带着好奇似要看穿。柳东磊神色慌乱喉结微动嘴角牵了牵，当即退步又带着些凌乱道：“姑娘有否觉得不礼貌了些，在下原以为姑娘胃口大开，想着市集也就这些方能入的姑娘口，且姑娘出手阔绰，在下本不想拂了姑娘好意，这些都是寻常菜肉，碰巧遇到你爱吃而已！在下又非姑娘肚子蛔虫，哪里知道你的口味？”白了一眼朱七七，柳东磊轻撞朱七七肩膀离开，留下朱七七一人诧异指着自己道：“我不礼貌？哪有！明明是你给人家感觉特别熟悉而已……喂……等等我，让你瞧瞧我朱七七的本事！”

炊烟袅袅，满室生香，食物的诱惑扑鼻而来，一番辛苦忙碌后餐桌上美食尽现！红烧小排，糖醋桂鱼，两吃基围虾，几份素菜搭配，鲜美的菌子汤飘满小屋，朱七七将柳东磊拉至上座道：“怎样？有没有很意外？我朱七七想学的就没有学不成的！”她自豪的双手环与胸前，少时又道：“柳大哥，你这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嘛！什么调料都有，那座小竹楼是不是有人曾在那住？”朱七七顺手将盛满的汤送到柳东磊眼前道：“饭前喝汤美容健康，柳大哥请”

“看着不错，色香味俱全，你想问那里谁住？呵呵，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为什么？难道和我有关？是不是沈大哥？是不是他？你见过他对吗？你真见过他！所以你不想我找到他？他到底怎么样了？他受伤很严重？还是他出了事？你知道他去哪的对不对？”朱七七激动道。

“你为何确定？猜的吗？他有他的路要走，我如何能留得住！”言语中柳东磊流露出肯定

“你真的见过他！他伤的如何？为何不去找我？他伤的很重是不是？柳大哥，你是大夫，你一定是救过他的对吗？”朱七七跪倒柳东磊前声泪俱下道：“求求你告诉我，沈浪到底怎样？我……我该怎样去寻他……你告诉我……告诉我……”

“姑娘请起！并非我不肯说，只是若沈兄有意躲着你想必有他的苦衷，我又如何干预得了？”柳东磊扶起朱七七微微颤抖的身子，眼见朱七七情绪激动，他快速点起朱七七昏睡穴，将朱七七抱至床上，为她轻掖被角轻抚她面庞温柔道：“你为了他如此豁出性命，如此卑微，却不知我有多心痛！若能重来我宁愿你与我不曾相识，如此我便不会这么痛苦，七七……七七……就这样看着你也好……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他的手轻取面具，脸上伪伤疤顺带落下，一张俊美脸犹现，竟是贺毅！面具下英俊的面容不负往日的邪魅与潇洒，一双丹凤眼不再狡黠却饱含深情，朱红的唇微微轻启，缓缓靠近那张他曾无数次梦到的脸，蜻蜓点水般吻过朱七七额头，望着她熟睡的容颜良久，沉重的闭上双眸吐出一声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