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焕枝捂着鼻子,温热的血液从指缝渗出,滴答滴答顺着葱白修长的手指落在青石板上,血珠陷在地上,晕开刺目的红。
她感到鼻尖的痛感,后脑有些晕乎乎,身体的不适之外,更多的是情绪上的创伤——马文才莫名其妙地乱发一通脾气,到头她这个多管闲事的烂好人受伤。
马文才皱着眉头不耐的“离本公子远点,我的事不用你管”依旧在耳畔回荡。
几息静默僵持之后。
马文才上前几步,粗暴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素净的绢帕,几乎是砸到南焕枝怀里,语气依然带着几分未消的怒气。
马文才傻愣着干什么?把头仰起来。
南焕枝的眼眶水雾朦胧,巾帕丢到她怀里,脑子里还是懵懵的。
缓了一会儿,她接过巾帕,用它按住鼻子,仰起头。
巾帕的质地很好,还混着一股清冷的松香,这样的香,和他那样暴躁如涛浪的性子,十分矛盾。
仰着头,南焕枝纤细如玉藕的脖颈完全展露在马文才的视线,随着她眼睫的扇动,一滴泪将落未落地凝在了她的下巴。
马文才的瞳孔骤然收缩,脑子里走马灯似的闪过湖中她窈窕的腰肢。
他的脸色更冷。
他靠近她,挡在了她的身前。
斑驳炙热的光被他颀长身影挡住,南焕枝被他笼罩。
血似乎慢慢止住了,她收拾好了心情,继续攻略任务。
收回仰得有些酸痛的脖子,正准备开口,就猛然撞进马文才幽深的眸光。
南焕枝你......你又怎么了?
马文才紧抿着唇,盯着她半晌,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回去吧。别跟着我。”
【马文才黑化指数65%,较初始数值增加1%】
听到系统冰冷机械音的播报,南焕枝彻底愣住了。她现在才发现,她完全搞不懂马文才这个人。莫名其妙的生气,然后隔空抛球砸伤自己,虽然给了手帕,以为可以缓和关系了,一转眼的功夫又黑化了。
她捏着沾着血的巾帕,真想当着马文才的面,狠狠掷在地上,再补上几脚,好出一口气,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一切都是为了任务。
南焕枝咬了咬唇,终究没再说什么,转身快步离开,背影显得有些单薄仓促。
马文才没有去看南焕之的背影,转头就一拳狠狠砸在一旁的蹴鞠架子上,王蓝田和秦京生离开现场的脚步一顿,转身瞥了一眼离他们还有几步远的马文才,见他没有为难的意思,转头一溜烟就跑了,好似屁股着火似的。
当晚,尼山书院斋舍。
南焕枝早早地就躺在自己拼出来的小榻上睡着了,整个人裹着被子蜷成一团。
马文才坐在书案前,手上捧着一本《孟子》,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烦躁地提笔蘸墨,刚刚写了二三个字,脑子里猛地又浮起南焕枝的身影,肤如凝脂,面如婵娟。
一滴墨滴答漾在笺纸上。
“砰!”的一声。
马文才喘着气,将书案上的东西狠狠扫落在地,墨水流了一地,污了书稿。
巨大的动静惊动了外头的马桶,他连滚带爬地跑进来
马统少爷,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惹你生气了?
说完眸光不善地打量着同样被巨大声响惊动的南焕枝。
她半坐在榻上,被子盖住整个身子,只露出一个头来。
南焕枝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可没做什么。
南焕枝对上马统的眸子,回敬他微妙的恶意。
马文才滚出去!
马文才眼睫微垂,声音阴沉得吓人。
南焕裹着被子就要下榻,马桶则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马统就劳累南公子今晚在外头将就一宿了。
马文才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把按住南焕枝的肩膀,对上马桶,眼神不善道
马文才我说的是你。
马桶委屈地撇撇嘴,敢怒不敢言,低着头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马文才从今以后,你睡床上,我睡那张小榻上。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南焕枝怔愣了一瞬,莫名地看向他。
南焕枝我不明白。
马文才不需要明白,照我说的做。
言罢,也不管南焕枝的反应,径直抱着自己的被子躺在她曾躺着的那张小榻上。上面还有她残留的余温,以及粟玉枕头上似有若无的淡淡的栀子花香。
这些细微的东西,悄无声息地钻入他的每一个毛孔,就像蛛网一样,他感到热得有些窒息,烦躁地掀开被子。看到还站在地上的南焕枝。
马文才看什么看,小心剜了你的眼睛。
他狠狠地瞪了南焕枝一眼,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重新躺回那张小榻上,背对着南焕枝。
南焕枝盯着他的背影,躺到了大床上。
二人心思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