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之地,他们人生地不熟,卢凌风他们自然没追到射箭之人。
卢凌风沉吟片刻,低声道:“刚刚他说让我们去查谁?”
郭庄接话答道:“好像是,十一郎?”
“不,是十一娘!”
卢凌风诧异地看向和自己异口同声的云和,没有多说,两人默契地快步奔向鬼市中心的那座酒楼。
后面的人浩浩荡荡地跟着他们来到那座酒楼门口,只见眼前的旌旗,已由“无所不能阴十郎”变成了“千娇百媚十一娘”。
“噗嗤,”云和忍不住笑出声:“看来这阴十郎虽然‘飞升’了,在凡间却还留有个‘妹妹’呀!”
郭庄上次眼见阴十郎飞升,同伴小伍亦命丧于此,自是怒难自抑,愤然道:“装神弄鬼!”
一行人声势浩大,鬼市的茶贩被查抄之后,大部分商人买家现在都躲到了暗处,暗暗观察着他们的行迹,此刻的鬼市透露出一股诡异的静谧。
可是这座酒楼正门大开,向里望去,依稀可见里面歌舞升平,似乎还有不少客人饮酒作乐。笙乐在寂静中传到众人耳里,任谁也不免觉得这里面有诈。
长安县廨的人今日跟着中郎将是混足了脸面,此刻竟主动请缨要进去探探虚实,卢凌风见状略有些傲娇地瞥了眼云和,云和暗笑,面上却不显,沉声道:“一起进吧。”
里面果真丝竹管弦,不绝于耳。堂下客人众多,她粗粗一看,一眼就看出来都是读书人,此刻却好像都酩酊大醉,每人身旁都有舞姬服侍在侧,眼神迷离,肢体软绵,好一副醉生梦死的模样。
即使他们这样冒然闯进来,不管客人还是歌舞伎,都恍若未觉,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云和摸了摸鼻子,要不是这里一丝酒味儿也没有,倒真像是一场普通的酒会了。
长安县廨的捕手一阵吆喝,众人方才如梦初醒,脸上俱是一副惊诧之色。就在这时,楼上走出一位娉婷袅娜的紫衣女子,女子妆容妩媚,衣饰招摇,千娇百媚地摆摆手:“来客人了,招待~”
千娇百媚十一娘?云和与卢凌风相视无言。
便有舞女应声端出一个银盘,上面放着两只金盏,盏中之物,殷红如血,赫然就是他们正在查抄的长安红茶。
这紫衣女如此明目张胆,自然引得众捕手不悦,推搡之间,将茶杯掀翻至高空,须臾之间,楼上的紫衣女飞身而下,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将掀翻的两盏茶杯稳稳接住,其中的茶水甚至一点未见撒出。
紫衣女接过茶杯,力道不轻地放回银盘之中,嗔怒道:“你们这些穷差杂役,有机会喝上一口长安红茶已是上等的福气,却还推三阻四,莫非是想直接升仙?”
如此这番好身手,在场的捕手不禁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警备起来,饮茶的客人敏锐地嗅到剑拔弩张的气息,像一群白日里的过街老鼠般,提溜着衣袍一溜烟儿地悄悄离开了。
舞女一个个神色如常,低眉垂首,却也像宾客一样,悄无声息地退下。于是,便只剩下紫衣女与他们一群人对峙,她也不看别人,直凌凌地盯着卢凌风。云和暗中观察着一切,只觉得苏无名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你就是十一娘?”老贾厉声质问。
“是又如何?”
得了肯定,老贾率先拔刀,想立功的捕手们一哄而上,十一娘翩翩然后撤,嘴角勾起一抹阴诡的笑容。
瞬时,头顶传来哐当巨响,砰的一声,两个巨大的块头猛地砸到地上,众人定睛一看,原是两个眼眦耳裂、鼻塌嘴陷,奇丑无比的两个巨人。两人身形高大,浑身没有一丝毛发,油光发亮。两人出现得突然,此时先发的两把刀已来不及收手,重重地砍在他二人身上,也未见他们动作,只是一沉气、一顶腹,竟将老贾他们二人生生地震退在地。
其他长安县廨捕手见状自是怒气上涌,纷纷举刀前攻。可这二人一人使流星锤,一人使长金棍,力大无穷,刀枪不入,三下两除二竟将十余人撂倒在地。
眼见流星锤马上砸到人身上,卢凌风长刀出鞘,将流星锤拦了下来,重力一踢,震退两个怪人,又上前三步,将其他人划到相对安全的地带,沉声道:“金吾卫办事,闲杂人等退后。”
老贾急道:“别啊,中郎将,大伙儿一起上!”
“一群废物,退后。”
老贾还想说点什么,老谢拉了拉老贾,劝道:“听中郎将的。”老刘向来一副怕事的样,此刻眼见是有些怵了,两人一人一边,拉着老贾和其他长安县廨的人退了出去。
这时,二楼突然传来低沉沙哑的声音:“是怕长安县的那些人死在这儿,不好交代吧?”
轮椅的声音滚滚及近,一白袍人摇着轮椅缓缓出来,众人戒备地盯着他,他一转身,众人心里皆是一惊,那轮椅白袍人脸上,赫然就是死去的新娘都戴着的方相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