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节·青石巷
重阳节，雨淅淅沥沥地下。
奶奶躺在摇椅上，“看来今年的秋天和冬天都会风调雨顺。”
许殊在一旁打瞌睡，重阳这种日子对小一辈来说没什么感觉。
奶奶眯了眯眼，拖长语调说:“‘九九’两阳数相重，故曰‘重阳’；因日与月皆逢九，故又称为‘重九’。九九归真，一元肇始，古人认为九九重阳是吉祥的日子。”
许殊掏掏耳朵，晃了晃杯子里的菊花茶，一本正经递到奶奶跟前，“奶奶，赏菊。”
奶奶坐起身给了他一下，“你小子，去给我买一把茱萸。顺道买点菜回来，今天有客人来。”
许殊边起身边嘟囔，“谁还过重阳啊。”
打着一把黑伞，走过长长的青石巷，雨落在石板上，滴滴答答。
“请问——，你知道哪个花店卖茱萸吗？”
许殊回头，不由得呆住了。
眼前的青年身穿青衣长衫，打着油纸伞，架着金丝边眼镜，清秀俊雅，像画里走出来的人。
一瞬间许殊以为自己穿越回了民国。
青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穿的有点奇怪吧，我是来陪我外婆拍照的。”
许殊连忙摇头，一脸真诚地说:“很好看。”
又连忙说:“我正好也要去花店，我带你去吧。”
青年莞尔，“那就谢谢你了，我叫苏烟青。”
“很好听的名字，我叫许殊。”
苏烟青温和一笑，“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两人的伞都很大，窄窄的青石巷没法让他们并肩而行。
“苏先生要是不介意，我能和你打一把伞吗？”
苏烟青欣然同意。许殊收了伞，自然而然从苏烟青手中接过油纸伞。
两人在不大不小的雨中徐徐前行，雨水顺着伞骨缓缓滑下。
“苏先生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但这是我外婆的家乡，她想回来看看。”
苏烟青侧过头看他，“许先生家也保留着插茱萸的习俗吗？”
许殊无奈道:“是啊，我奶奶的习惯。”
苏烟青眉眼弯弯，“看来老一辈都这样，不过我觉得重阳也很好。”
许殊意味深长地说:“是吉祥的日子。”
两人买完茱萸，在花店门口分开。
许殊本想留下青年的联系方式，谁料苏烟青接了个电话。
“抱歉，我们还得去拜访外婆的故友，我得先走了。”
许殊还想说什么，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小殊，怎么还不回来，等会客人就来了。”
“奶奶，快了快了。”
“我马上回来。”
……
等他打完电话，哪里还有苏烟青的踪影。
许殊扼腕叹息，看来是没有缘分。
匆匆买好食材，许殊撑着伞回了家。
到门口抖落一身水气，许殊习惯性的将伞撑开放在屋檐下，却意外看见一把眼熟的油纸伞。
他眼里闪过笑意，今天果然是个吉祥的日子。
还没进去，就听见他奶奶大声的夸赞。
“小苏真是个好孩子啊，不像我们家那个，根本不知道重阳节是敬老节，一天天就知道给我添堵。”
“特意带你外婆回家乡来拍照，真是有心了。”
许殊扶额，奶奶怎么还踩一捧一呢。
他推开门，正对上苏烟青的视线，后者有点惊讶，随即带着几分笑意对许殊说:“好巧。”
旁边坐着一位银发老太太，慈眉善目，举止优雅随和。
“这就是小殊吧，瞧着真俊。”
奶奶也跟着笑，“和你家小苏比还差点。”
许殊倒是认同这一点，桌前的青年换了件驼色大衣，摘掉了眼镜，少了几分客气疏离的感觉，透着几分温润。
许殊倒是有点明白古话说君子如玉了，这就是上好的羊脂玉。他从前是不信什么一见钟情的鬼话的，遇到苏烟青才知道，原来真的有人你一见，就喜欢的不得了。
从交谈中得知，当年民国时战火纷飞，苏烟青一家就搬走了，这一走，就是半个世纪。前不久苏烟青的外公去世，他外婆唯一的心愿就是回一趟故乡，来见见从前的朋友。
两个老人是年少挚友，过了这么久才见，仍有说不完的话。许殊和苏烟青根本插不上嘴。
两人无奈相视一笑，默契地退出房间，在屋檐下的椅子上坐着。
本以为会和苏烟青没话讲，谁知两人天南海北的什么都能聊，而且志趣相投。许殊想，怎么会有人长着他喜欢的样子，连性子都这么好。
在不知不觉中，许殊看向苏烟青的眼神缱绻犹如江南烟雨。
天色渐晚，苏烟青起身告别，两个老人拉着手一一诉说不舍。
窗外雨停，重阳将过。
许殊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拉住了苏烟青的手。
他磕磕绊绊紧张地说:“苏先生，虽然我们才见两面，可能有点唐突……，但是我……，我能不能追求你。”
苏烟青没有意想之中的惊讶，而是浅笑着看向他，“我好像也有点喜欢你呢，许先生。”
许多年后，翻开苏烟青的相册，第一张照片就是眼眸半阖打瞌睡的许殊。
所有巧合都是蓄谋已久，特地选个吉祥的日子和你相遇。
by太阳下的鸢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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