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
“啪!”
楚矜错愕地侧着头,白皙的脸迅速红肿起来,原本热闹的晚宴骤然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眨了眨眼,终于慢慢转回头,看向不由分说地打了他一耳光的人。
秦月芝通红着眼眶,眼里带着一点惊慌和后悔,刚刚打他的手颤抖着,又朝他的脸伸过来,似乎想摸摸她刚刚才打过的地方。
“妈妈,”楚矜偏头躲开,即便是经历了当众被打耳光这样的屈辱,他还是能很快收拾好心情,温和地开口,“出什么事了?”
其他人已经自觉地告辞了,偌大的宴会厅不一会儿就只剩下他们母子二人。
或者说,曾经的母子二人。
秦月芝听到这声妈妈,神情又变得痛苦纠结,她握住楚矜的手臂,声音虚弱无力:“阿矜……你不要再针对小辰了好不好?”
楚矜不知这针对是从何谈起,他耐着性子,解释道:“妈妈,我从来没有针对楚辰。”
秦月芝却好像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只是自顾自地说道:“今天……今天是他的生日啊,小辰吃了这么多年苦,你……你就让让他吧……”
楚矜不再说话了。
秦月芝又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诸如,他本来应该过更好的生活的,爸爸妈妈这么多年对你还不够好吗之类的话,终于才平静下来。
楚矜深深地闭了闭眼,轻轻扯下秦月芝握着他的手,艰涩道:“我知道了,妈妈。”
“很晚了,我送您回去。”
一路无言。
楚矜把车停在楚家别墅门口,下车给秦月芝开门。
他脸上的红肿已经有些消退了,只是指痕还明晃晃地留在白皙的侧脸,可笑又尴尬。
秦月芝缩了缩手指,看起来情绪已经稳定了:“怎么不直接开进车库?”
“我还有事,您快进去吧,天气冷了,您身体不好,别冻着了。”楚矜眉眼低垂,一副乖顺温和的模样。
秦月芝生楚辰的时候难产,落下一点病根,调理了很多年才好些,只是依旧容易生病。
“阿矜,你是在怪我吗?我今天是冲动了点……”
“没有,”楚矜打断她的话,轻轻笑了笑,除了脸上显眼的指痕,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异样,“我怎么会怪您呢。”
送走秦月芝,刚打算上车,恍然看见别墅二楼的露台上有个人影,再定睛一看,却什么也没有。
楚矜开车去了一个稍显破旧的小区。
他其实已经没什么事了,只是不想回那个家而已。
回去做什么呢?那已经不是他的家了。
最初知道两个孩子抱错了的时候,楚矜仿佛被惊雷劈中,脑海中一片空白。那时秦月芝搂着他,说不论如何,他永远是她的孩子,楚家永远是他的家。
可楚辰过得不好。
陶婉晴常年吃药,本来不该有孩子的。或许是体谅母亲辛苦,或许是知道被发现可能就会消失,楚矜在她肚子里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等她发现自己怀孕了的时候,她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她打胎了。
生楚矜的时候又难产。
两家都姓楚,两位太太又都难产,医院手忙脚乱,这才使两个孩子错换了人生。
陶婉晴没有秦月芝那么好运。
楚家本来只是普通家庭,陶婉晴生下楚矜后,本就不大好的身体状况一落千丈,苦苦支撑了两年,还是撒手人寰。
留下一个还在咿呀学语的孩子,和一个骤然失去全世界的丈夫。
两岁以后,楚辰没有得到一点爱。
楚天阔恨这个孩子,他的妻子本该和他携手百年,哪怕活不了那么久,至少也该一起白头。
是这个孩子,他以为的楚辰,实际上的楚矜,耗干了她的生机。
全然不顾陶婉晴拼了命也要生下他的坚持。
到了楚辰八岁,他终于熬尽了心神,在狭小的卫生间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楚辰放学回来,只看见满目猩红。
楚天阔唯一留下的东西就是这套房子,楚矜不知道这些年楚辰是怎么过来的,又是怎么养出那疯狗一样的性子。
几天前,楚辰给了他钥匙,说要把房子还给他,看起来似乎没有一点留恋。
客厅连着阳台,月色透过落地窗清清冷冷地打进来,楚矜没有开灯,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门口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怎么不开灯?”楚辰说着,打开了客厅的顶灯,转着钥匙圈晃到他面前,声音里带着笑,带着甜蜜:“哥哥……”
其实楚矜只比他早几分钟出生而已。
目光触及他脸上的指痕,楚辰脸色猛然一变,半跪在他面前:“谁打的你?秦月芝?”
“那是你妈妈。”楚矜偏头躲开他的手,“我以为这是你想看见的。”
“我没有!我……”楚辰强硬地抓住他的手腕,往前凑了凑,又低下头,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惊惶无措,说话也断断续续,毫无逻辑,“我没想到她会打你……我只是想让你回来。”
“今天是特别的,我不想你去见不相干的人……”
----------------------------
by皆欢
因为特殊原因断更了半年
祝福所有高考学子,希望每个人都有撒满阳光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