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家是世交,两家只隔着一堵墙。
你是独生子,小时候一个人无聊了经常翻墙去找隔壁家的哥哥玩。
他们家香火旺盛,生育了三个兄弟。
老大整日钻研学问,对于你翻墙的不雅举动不仅不支持,有时候还会说你不懂礼数,没有君子风范。
老二醉心刀剑,小时候就经常窝在训练场,昼出夜伏,你一年到头也在他家看不见他几次。
你最喜欢的还是老三,虽然他看起来整日无所事事,既不读书也不训练。
不过也幸亏了他的胸无大志,你每次翻墙的时候,他总能溜达着过来接住从墙头上跳下来的你。
你第一次爬到墙头上时是五岁,爬的时候兴致冲冲,等到了要下来的时候你犯了难,你还没有胆大到直接从几米高的地方直接跳下去。
正在你发愁要不要原路返还的时候,他叫住了你,声音浸透着笑意。
刚过晌午的日头还是很毒,阳光正好映在你眼中,模糊了世界,你迷迷糊糊跟从本心跳下,稳稳落入一个充满桂花香气的怀抱。
也是奇怪,你翻墙并没有固定的时段,也没有规律,只不过是感觉无聊了便去,但他就好像有心灵感应一样每次都能及时出现在墙根旁,笑着抬眸朝你张开双臂。
一来二去的你也习惯了,特别依赖这位看似吊儿郎当实则细腻周道的哥哥。
后来上了学,你仍旧有了假期就去找他玩,不过不再是做贼一样地翻墙,而是大大方方地敲着大门等他开门接你。
说来也是奇怪,小时候那个天天怕人家墙头的你倒是变得愈发稳重温润,俨然成了一个乖孩子。
那一年你的生辰办得很隆重,隔壁家的叔叔带着你去到了他们家,说是有送你的礼物。
日月骎骎,当年那个只知读经文的书呆子已经长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书生,那个醉心兵器的老二也不断成熟,墨绿色的军装下是精壮健实的肌肉。
唯独老三依旧一幅吊儿郎当的样子,随意把过长的头发揽到耳后绑起来,看到你来,不自觉牵了牵唇角,露出一个略带痞气的笑。
老大送的是一本诗集,老二送的是一个精致的武器模型,你对此并没有什么惊讶,尽管你并不喜欢。
反倒是老三不靠谱,夸张的用折扇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哎哟,我还真把这事儿忘了。”
说这话时他眼睛里尽是促狭的笑意,半点看不出懊悔。
整日吊儿郎当,痞里痞气,一到正经事情却不见他出面。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双盛满了暮色和你的倒影的眼眸,你总觉得他在说谎。
果不其然,当天夜里,那个你已经翻过无数次的墙头迎来了新的客人。
他学着你当年的样子爬上墙,奈何你并不知道他另辟蹊径的计划,无奈他只好从墙头上一跃而下,好在这些年身体素质还行,只是乍一下来地面对脚的冲击力太大缓了缓,索性并没有受伤。
你皱着眉看着这位不速之客,似乎是在思考他的来意,还不等你理出个头绪,他不由分说地拉起你的手朝角落走去。
你乖乖地跟着他的步伐,也不问目的地,你直觉天不会害你。
他再次以身试险,率先爬上墙,然后一跃而下,拍了拍掌心,隔着墙喊你:“下来,我接住你,带你去城里看烟花!”
说着他再次张开双臂,一如当年。
你已经好久没有爬过墙了,手下的动作却不显生疏,倒是他这么多年没有联系过接人,又或许你也不再是当年那个软乎乎的小团子,你跳下去时他竟有些没接稳,你们俩齐齐摔在了地上。
当然,他被你压在了身·下。
“哎哟祖宗,”他被压了也不显得生气,嘴角一如既往地噙着笑,“快起来,再把我骨头压断了。”
你赶忙起身,略显紧张地想询问他的状况,却不想他拍了拍手上和身上的灰尘,而后一把攥着你的手开始跑。
月色娇媚,清辉与静谧下只有你们两个在肆意奔跑,手腕处传来他热烘烘的体温,熨得你心尖发烫。
你忍不住想,现在的样子怎么那么像私奔。
他一路带你飞奔进了城,深居简出的你再一次感慨五彩斑斓的世界,眼花缭乱的你忍不住站在桥上眺望远方的热闹场景。
他从背后抱住你,缓缓抬手蒙上了你的眼睛。
干燥的手掌带着些薄茧,初与肌肤接触的时候你忍不住小幅度瑟缩了一下,不过很快适应。
头顶传来轻笑和他的声音:“我的小寿星,现在可以许愿了。”
然后他留一只手蒙住你的眼睛,另一只手游走到你的身侧牵起你的手放在胸前,你依照他的指示双手合十,虔诚地面向月亮。
半晌,他松开手,你睁开明亮的眼睛,霎时间墨蓝色的天幕上炸开了一朵又一朵绚丽巨大的烟花。
多彩的烟花似乎让你的眼睛都浮上了各色的光波,流光溢彩。
他变换位置,从你身后来到了你的身侧,表面云淡风轻,手却不安分的碰触你的手,然后不由分说地将手指挤进你的指缝,十指相扣。
你没有挣扎,而是侧目看他,他假装冷静地轻咳一下,看似云淡风轻地问你喜不喜欢这个礼物。
而紧握成拳的另一只手却出卖了此时他的主人内心真实紧张的心情。
你注意到这个小动作,弯了弯眼睛,说喜欢。
声音像是淬了蜜,舌尖还萦绕着甜。
你忍不住想今天他蒙住你的眼睛时你许下的愿望:
要和哥哥一直在一起。
没有宣诸于口的喜欢都藏匿进了滚烫的月亮,最终化成相握的指尖的温度。
by春晚慢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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