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吃完饭的时候,边伯贤都没有出现。
“妈,边哥哥呢?”
边纪依旧待在书房里,边诚也整天窝在办公室里度日。饭桌上只剩下我和江淮英,这倒让我松了口气。
“你边哥哥在公司里没回来呢,最近他好像挺忙的。这小子也不见得回家休息一下……”
江淮英数落着边伯贤的不是。或许整个家里不多的人情味就出自江淮英,这个很少接触商务的女性角色。我的心思慢慢飘出窗外。
忙到连家都不回了吗?那冷落自己也是有原因的。
不知是好是坏,起码不是自己惹他生气了。
“妈我吃饱了,我给爷爷端点菜上去。”
“今安真懂事。”江淮英向我投来欣慰的目光。
端着菜带到书房门前,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敲了门。
“请进。”
我把菜放在桌子上,边纪依旧是戴着眼镜低头看着文件。好像每次进书房他都是这个姿势没有变过。
“和吴氏那个小少爷相处得怎么样?”
实在不情愿去想起吴世勋那张虚伪的脸。
我低下头,“或许爷爷不知道他有女朋友吗?还不止一个。”
转念一想,这是个好理由啊,说不定借此可以打消边纪让我联姻的想法。
边纪终于是皱眉抬起头看我,我努力眨巴眼睛,试图流下几滴眼泪。
“真是胡闹!当我们边家是什么?”边纪微怒,“今安你放心,他那些小女朋友只是玩玩而已。”
我的心凉了一半,这跟想象中的回答不一样啊。
“新年以后就正式订婚,到时候我会和吴家商量订婚宴的事。”
什么?我捂着嘴尽量想让自己的心情趋于平静。
边纪大手一挥,“出去吧,爷爷会帮你出气的。”接着低下头继续看着文件。
我不敢多说,赶忙退出书房。回到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刻,我靠着门瘫坐在地上。
真的没有改变的机会了吗?
我走后,边纪拿起筷子,手却肉眼可见地发抖。
……
阳光刺痛我的双眼。我不自觉抬起手遮挡,这时一道稚嫩的男声传入我耳中。“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放下手,强光的照耀下我看不清他的脸。
“听福利院的姐姐说今天是你的生日,”他伸出手,手里是两颗草莓奶糖。“送给你,生日快乐。”
我想开口说谢谢,但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突然画面一转,海水灌入我的口鼻,光线越来越阴暗。寒冷包裹着我,入侵我的肉骨。我只感觉有一双大手拉着我下沉,我想呼救却也只是徒劳,直到身体毫无知觉。
空虚和恐惧要从我体内冲破,我从床上坐起大口喘着气,额头上滑下冷汗。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做这个梦。从去巴黎开始,我经常会被这样溺水的梦惊醒。
我去看过心理医生,医生却觉得是我压力太大,为我开了些药,但症状从未缓和过。
据我猜测是小时候溺水为我留下了心理阴影,我也只是强忍着噩梦的侵蚀,没把它当回事。回到苏台后我很少再做这样的噩梦,今天还是头一次,并且还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小片段。
窗外已有了一点天亮的迹象。我摇摇头,无心睡觉。
干脆起床做早餐,顺带找边伯贤探探班。照边伯贤的习性,忙起来肯定很少吃饭。
已经有佣人起床工作。
“小姐起这么早?”在厨房里打扫的女仆惊讶地看着我。
她的年龄有些许大,就连拖地的时候也时不时扶着腰,看上去有点吃力。
佣人们不太怕我,或许是因为我从来没在家里发过脾气,去巴黎之前有时候也会对他们嘘寒问暖。
在他们眼里,我与边纪那样的资本家有着本质的区别吧。至少我会把他们当人看。
“今天我想亲自给家里人做早餐。”
平日里我很少做饭。上大学的时候我一直独来独往,整日除了学习和画画就不会有其他活动,偶尔去酒吧喝两杯。早餐从来不吃,午餐和晚餐也是外卖或在外面的餐馆解决。
听起来是不太健康的饮食习惯。
后来工作了,到艺术馆的时候kai会递上顺路买的可颂和奶茶,就算回到苏台也是kai负责我的饮食起居。
我不禁鼻子一酸,从什么时候开始kai已经成为自己生活的一部分呢?
就连现在手上做的三明治也是kai一把手教给我的。我把一个三明治放入饭盒里,剩了两个放在盘子里留给边纪和江淮英。
剩下的食材还可以做一个,扔掉也是可惜。我又做了一份,递给一旁的女仆。“没吃早点吧,多做了一份。”
“小姐这是?”
我把食指放在嘴边,“嘘——我可没做其他佣人的份,你自己偷偷吃别被发现咯。”
“谢谢小姐。”她那双算不上清澈的双眼此刻却闪着别样的光彩。
我轻轻点头,提着饭盒离开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