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的暗恋 下

直到现在，李戎年仍无法坦然地与王子若交谈。

王子若一与她说话，她就别开视线，含糊其字，但是还会偷偷的注视着他的背影。

一节体育课。

跑完圈热身过后，学生大部分分为踢球的和打篮球的。不过高中的操场上有了羽毛球场，所以老师也同意大家带羽毛球。

李戎年刚准备去踢球，听见羽毛球场那边有人惊呼。

她当然不准备放过任何一个瓜，扔下足球就跑过去。

刚刚到那儿，就看见王子若。他跳的意外的高，整个人在空中悬浮着一样，那么轻盈，校服短袖的下摆被带起，露出他清瘦的腰。

李戎年看着王子若。

他笑着，眼睛中闪着他从未见过的光亮，那么自信，热血，有着少年不可一世的张狂。他白嫩的脸颊微红，闪着汗珠，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和跳跃微动。

在阳光下，他的一切都是闪耀，都是美好。

李戎年连心跳声也听不见了。她只能感受到心脏在胸膛里撞着，呼之欲出，她也想为他呐喊，可是她张不开嘴，她的眼里只有他的模样。

原来，他这么帅。

她见过的王子若只有在她面前俯小做低的模样，她忘了小时候他们打成平手，他也是个小霸王，那次打架的事情还记忆犹新，但这一刻才让李戎年看见了一个真正的王子若。

这才是真正的。

怎么办？

好喜欢。

那天晚上，李荣年在被子里窝着。她轻轻呼吸，试图让因暗恋带来的胀闷感推脱给因为被子蒙住头。四周是一片寂静，窗外没有蝉鸣，没有蟋蟀合唱，她感到无边寂寞。

一旦意识到喜欢，李戎年就再也放不下了。她考虑了一切告白的后果，可是她想要的只是在他身边，不管后果是什么。

他喜欢自己吧。

不然怎么会为自己做那么多呢？甘愿因为她的命令而给别人端茶倒水。甘愿在她面前伏小做低，压抑自己的本性。甘愿为她放弃名誉，出手打人。甘愿无微不至的照顾她。甘愿做出永远的承诺。

也不管永远是多远。

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可是李戎年心里还是不确定。

她的心如热锅上滚动的蚂蚁。越是这样，越是忧虑，焦急，害怕后悔，她就越喜欢王子若。

越喜欢就越不想失去。

越不想失去就会变得小心翼翼，谨慎不已。

她开始束手束脚。因为一个男人。

因为一个处处不如自己的人。

没有自己高，没有自己学习好，没有自己多才多艺，作为一个男生还瘦小，白嫩。

他完全不符合自己的择偶标准。

可是怎么办呢？李戎年的脑子里回荡的全部都是他的身影。

他关心的眼神。他让人安心的话语。他小心翼翼的动作。他无微不至的关照。他不可遏制的愤怒。他闪着光芒的身影。他一颦一笑，一怒一惧，一举一动，一言一语。

都牵动着李戎年的心弦。

这样的他，普普通通但又与众不同的他。

让李戎年喜欢到无法自拔。

可是时间给李戎年连告白的机会都没有。

现实让她从梦中惊醒过来。

而后就是日日夜夜埋头苦干的高三。

她想这样也好。每天累到昏睡过去，就不会再想起他的背影，不会再有遗憾，惋惜。

她忍着，她不愿意放弃。

她打算等到高考之后告白。

她在煎熬和焦急中度过了一个个因高考临近而崩溃的夜晚。她怕王子若会离开她，会因为她刻意的躲避和冷漠而放弃她。她无比期待着高考的那一天来临。

在每一个夜里，倍感压力的李戎年还是会掉泪，为高考，也为王子若。尽管手机上王子若每天发来的消息她都没有回过，但还是一遍一遍翻着，想这他亲口对自己说这些话。

上学时，王子若如往常一样向她问好，往她桌兜里塞小纸条和零食，给她杯子里泡，有明目提神效果的茶。他仍关心着自己，从没停歇。

“我一直都在。”

一个纸条上的话，让李戎年忍不住掉泪，如同那个寒风凛冽的傍晚一样。同样的话，同样的心情。

她把纸条全部收起来。那是她在每个因高考临近而崩溃的夜晚，唯一的慰藉，是暗恋的解药。

浸润了一方寂寞无助翻涌着的沙漠，浸湿了小小的一角被襟。

（我有话要跟你说，今晚6点平漳公园见。）

李戎年用颤抖的手发出了准备告白的信息。

高考结束了。现在她不知道因为是字写的多了而颤，还是因为紧张而颤。

她精心准备了一场完美的告白，连稿子都背好了。

她还特意早早就蓄起了长发，喷的香水，为的是让自己看起来温婉一点。

她自己紧张的五点就到了。但王子若没有回信，让她非常忐忑。

她的脾气从来没变过。

6:30!他不来我就走。

可直到天空被染成橘黄色，边缘生出神秘的淡紫，星星不是很明显。在落日与晚风的相拥中，李戎年泪着目。

他不来。但消息已读。

精心打扮的自己，像个笑话一样。但李戎年还在期待着，下一秒，他就会出现在公园的门口。

她在每个下一秒里期待着下一秒，直到心被浇冷水。那好像那些苦苦咬牙坚持的夜晚都是梦一样，但在此时，梦里他的温柔真实到让人想哭。

其实牛奶糖很好吃，红糖水很甜，暖宝宝很热。其实那一天她就是想他了。看他被别人欺负，她就是生气了。坐在自行车的后座，她就是心动了。

她哭出了声。在路灯下。

她的身影很短，但也很长很长。

她忍不住了，转身对着河，大声喊

“我，喜欢王子若。”她的声音还带着哭腔，鼻音重重的，“喜欢的不得不得了。”

直到那个身影渐渐清晰。他从黑暗中走来，但在李戎年眼里，他披着一身清朗的光。

李戎年吓一跳。为了刚才的行为羞耻不已。转身就要跑。

“姐。”王子若跑过来，一把拉住她。

李戎年看着他焦急的身影。

原来他已经比自己高了。身体也很壮实了。五官越发立体，越来越俊朗了。

有点帅啊。

“我喜欢你。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李戎年的话打破了空气中的沉寂。

好吧，策划了一下午的告白。到头来变成了两句拙劣的话。

至于后来怎么样了，想必不用我再多说了。

他们两个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

事实是。

李戎年上了师范大学，成为了一名高中的英语老师。王子若专攻信息技术，成为在科技界小有名气的学者。

李戎年仍不改她那耿爽的性格。

他们刚刚大学毕业，李戎年回家就叫。

“我要结婚，把户口本给我。”

空气先是沉静的。

然后是妈妈举起正在剁肉的菜刀。

爸爸拦着她。

李戎年要飞速跑进卧室。

拿了户口本就跑。

“跟谁结啊？”妈妈在后面大声吼。

“王子若。”

然后就听见妈妈在后面咬牙切齿的：“张春蕾，竟敢拐走我女儿!”

民政局门口。

“你确定吗？”李戎年牵着王子若的手，仍是有些胆怯的问。毕竟在这段情感里她是主动的，王子若接受了她的告白，表示自己也喜欢她，但是从来不告诉她喜欢她的原因。

“当然，我一直都在。”王子若举起他们牵着的手，在李戎年的手背上吻了一下。

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