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初中那会,我爸爸在网上赌博,欠了俩百多万,扔下我和妈妈走了。妈妈在江市找了几天,最后在一个桥洞下找到了爸爸。
爸爸回来后整个人都蔫了,一蹶不振,饭也不吃,就坐在那边不说话。要债的人总是打他,我心里也难受,觉得就是因为太软弱太容易上当才会被欺负,于是那天我便决定:等我长大了,一定不要做一个老实人!
同时我也恨我爸,恨那个骗我爸入赌的人,我赵杰以后混出个样来,一定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我所深爱的人!
我们村长又黑又瘦,外号黑蛐蛐,是个大老粗,不过他有个清秀的女儿,叫陈如意,关于她,我还有个见不得人的故事。
我们村子外面有一片大大的油菜田,比人高多了,只有一条泥路通向我们上学的地方,我上学那会天天走路去学校,恰好与他女儿是同学,但没讲过一句话,在村里见了面就点点头,也不想搭理我,因为她家有钱,看我的眼神中有一股鄙视的意思。
实在的,我有点喜欢她,我觉得她很洋气,丝毫没有村里人的气息,像大城市里的孩子。大概是她家吃的好的原因,她身子发育的很好,总是骑着他爸爸买给他的小粉红自行车从我旁边经过,我几乎每次都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慢慢消失在小道的尽头。
我们班上也有好几个男生追求她,不过她从来不理他们,骨子里好似有一种骨气,让人不敢接近。
依稀记得那年夏天,我们学校有个女生放学路上被人拖到菜籽田里侵犯了,事后报警她连人长啥样也不知道,田里也没有监控,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从那以后,学校里的小女生们就闹得人心惶惶的。学校还专门开了会,提醒她们回家上学的路上结伴而行,或者让家里人接送。
那天傍晚,黑蛐蛐来到我们家,拎了一袋子水果,笑眯眯地拿到我手里 ,和我说
黑蛐蛐赵杰啊,以后麻烦你和我家小意一起上学放学走啊,俩人结伴安全点,好些,听到了吧。
我知道他是怕陈如意出事,让我护着她,我也没拒绝,主要有俩原因,一就是我害怕他打我,他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暴力,和蛐蛐似的,惹急了就发疯,跳来跳去,二是因为我对陈如意有点意思,一起上下学就可以多有一点和她相处的机会,说不定还能聊上几句,成为朋友。
可那会我家穷,别说车了,连鞋都是破的,我寻思我骑着陈如意的自行车驮着她,自己辛苦点,黑蛐蛐高兴就行。
到了早上,我去她家门口等着她,可她却当着我的面对黑蛐蛐说:我不要他跟着我,我自己上!
黑蛐蛐是出了名的蛮横,可对她女儿的话却从来没有反驳过。他对陈如意说,现在时代乱,很危险,你让赵杰陪着你不好吗?
陈如意你看他穿的这穷样,衣服都打了补丁,带着他我怎么见同学?
听到这话,我心里起毛了,我这人自尊心不算弱,也算挺强了。
赵杰要不就算了吧,我确实看起来丢人。
黑蛐蛐瞪了我一眼,又把头转回去苦口婆心劝陈如意了好一会,陈如意这才勉强同意。
陈如意你可以跟着我跑,不过我在前面骑,你在我后面,离我远点,到了学校门口人多了就不要跟着我了,听懂没有?
我有点楞,这种方式不就是遛狗吗?但我不敢拒绝,我怕黑蛐蛐打我,只好答应她。
这天以后,每天上下学我都等着她,她在前面用力骑,我在后面拼命追,其实这么一段路也不远,但是陈如意总是会故意搞我,我跑的慢了她就冲我吼,有时候骑得特别快,我都喘不上气。渐渐的,她那在我心中美好的形象消失了,她虽然漂亮 但是人太坏了
记不清是哪一天了,我们走了没一段路就下雨了,泥地变得滑溜溜的,她在前面骑得时候不小心摔倒了,我赶紧跑过去把她拉起来,本来就是穿的单薄,雨点又打在衣服上,有点透明,她的头发也湿了,我哪看过这场面,心红脸跳的,傻傻地站在那边,忘了自己要扶车了。
我舔嘴唇的时候被她看到了,估计看出了我的心思,当场就给了我一巴掌,不过不疼,毕竟她才摔过。
陈如意滚回家看你妈的去!恶心死我了!
挨了这一巴掌,我心里也怨,她站起来的时候,我用力推了她一把,又摔下来了,笑的我肚子疼,赶紧溜了,只记得当时她在那边哭了,原来她那么高傲也会哭。
晚上,不幸的事就来了,陈如意告状了!
黑蛐蛐拿着一个鸡毛掸子,怒气冲冲的走到我家门口。
黑蛐蛐给老子开门,赵杰,你给老子开门!
我当时害怕急了,把门死死的挡住,不幸的事又来了,我爸妈听到了黑蛐蛐的叫声。
我妈瞪了我一眼,又把脸拧成笑脸,打开了大门。
黑蛐蛐赵杰呢!给老子死出来
赵丽怎么了陈哥?
妈妈一手把我护在身后,说真的,我挺害怕的,毕竟村里人都怕黑蛐蛐。
黑蛐蛐你自己问他这个小崽子,翅膀硬了!
赵杰我没有!
妈妈转过头问我,我大致复述了下情况,她听完后直接打了我一巴掌,眼里含着泪光。
我心里还是挺难受的,毕竟没有哪个孩子希望父母会因为自己哭。
黑蛐蛐一手把我拉过来,扭头叫去陈如意说:他怎么打的你?
陈如意得意的像个尝到甜头的狗,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屑。我狠狠瞪了回去!瞪完后我就后悔了,被黑蛐蛐一顿毒打,妈妈和爸爸站在那边,像个陌生人。
不知打了多久,我的手被打出了个大口子,黑蛐蛐这才停手,我的眼睛正对着爸爸,好似唤醒了他最后的一点父爱,他走到厨房里拿了把菜刀,疯了似的砍向了黑蛐蛐。
黑蛐蛐察觉到时,肩部已经被看出了一个硕大的刀口,血流不止,站在我家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黑蛐蛐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