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

　　萨博身亡的消息一度让艾斯失去理智，恨不得与那些天龙人同归于尽，但是他不是一个人了，他的身后还有一个不太省心的弟弟。

　　这之后艾斯拜别故友出海，遇到了值得自己一生尊敬的男人！

　　老爹不计前嫌，也不在乎艾斯的身世，他笑容灿烂伸出手邀请他，让他做自己的儿子。

　　这份尊重、这份包容让内心迷茫许久的艾斯终于恍然大悟，他发觉自己的梦想不再是那么极端，一种新的梦想和愿望在他心中不断萌生。

　　他不仅要成为名扬四海的大海贼，还要和伙伴们一起拥护白胡子爱德华·纽盖特成为新的海贼王，这就是他毕生的愿望，至死不渝！

　　但他太过自负，不顾老爹劝阻执意追击黑胡子蒂奇，最后棋差一招败于蒂奇手里，然后又辗转成为了海军的导火线，引发了这场大战。

　　在被抓的那一瞬间，艾斯就把自己当成一个弃子了，他不希望老爹和伙伴们为他的错误买单。

　　谁知道在这个万众瞩目的战场中，他深藏许久的秘密被无情地抖了出来，一时间他这个“海贼王之子”被人们的辱骂声和诅咒声淹没。

　　艾斯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那个充斥着劣质烟酒味的昏暗酒吧中，无形的压迫感让他无法喘气，深埋许久的灰暗情绪被一点一滴释放了出来。

　　他又开始怀疑起自己存在的意义了……

　　但之后老爹、伙伴们、路飞以及萨博的陆续出现就如同他灰暗天空中的几丝光亮，一步一步拉着自己走出崩溃的深渊。

　　海楼石镣铐落地的那一瞬，艾斯终于畅快地笑了出来，此时此刻他终于感觉到生命的美好……

　　他的未来……有羁绊相连的兄弟、有共患难的伙伴、有尊敬拥护的老爹，原来他的人生是这么的让人向往……

　　“萨博……”

　　路飞朝着双眼通红的萨博颤巍巍地伸出了手。

　　“路飞！我在！我在……”

　　闻言，萨博连忙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顾尘土与猩红握住了路飞的手。

　　“抱歉……不该让你再经历一次这样痛苦的事情……”

　　“萨博……你和你的伙伴正在做的事情……很重要！你们一定会，会创造一个所有人都能吃上肉的世界……”

　　路飞眼中蓄满了泪水，看着哥哥不复先前的风度，反而是涕泗横流、双目赤红的狼狈模样，他满怀愧疚地开口道。

　　阴差阳错下，原本不该在这场战争中出现的萨博出现了，他们兄弟三人也提前相认。

　　但是尽管发生那么多变故却无法阻止命运的车轮，萨博注定要因为兄弟的死亡而痛不欲生。

　　不过好在痛苦是暂时的，一如那时候他和萨博一样，克服苦痛之后依然有前进的勇气。

　　想到日后萨博与革命军的伙伴一同缔造的未来，路飞眼中透着向往之色，随即他紧紧抓住萨博的手，一字一句地嘱咐道。

　　“会的……会的，我们一定会创造路飞你所希望的世界……”

　　“所有人都能吃上肉……所有人都……能幸福地生活下去……”

　　“所以……路飞，你一定要坚持下去！你要亲眼看到啊……”

　　萨博也紧紧回握住路飞的双手，忙不迭点头应道。

　　似乎是感受到少年的生机渐渐消散，萨博的语调越发哽咽，到了最后隐隐有了祈求之意。

　　“我，已经看到了啊……”

　　“我……是蒙奇·D·路飞，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就算……”

　　“为此失去性命，也绝不后悔——”

　　路飞瞳孔逐渐涣散，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眸染上薄纱，但目光却直直望向前方，似乎要穿越时空，预见未来……

　　“不，不！”

　　纲吉感觉挚友的生命如同流水一般逐渐在他的手中消散，他怎么加大火焰输出量都留不住少年的生命之火。

　　高强度的消耗让纲吉猝不及防地吐了一口血，但他依旧抓着路飞的手，固执地继续输送火焰。

　　而那只被萨博握住的手在萨博痛苦的目光中缓缓垂下。

　　“路飞！！！”

　　萨博浑身颤抖，脑子骤然一片空白，耳边轰鸣声不断，嗓子发出了无法言喻的凄厉吼声。

　　少年瘦弱的身躯落在了艾斯的怀抱中，艾斯双手颤抖，似是觉得怀里的少年重若千金。

　　纲吉唇边的殷红和萨博凄厉的嘶吼声无不刺激着艾斯那根已经脆弱至极的神经。

　　“不，不该是这样的啊……路飞……”

　　“路，路飞，你不是……要当上海贼王吗？你说好了的……我和萨博都等着你实现愿望的那一天呢……”

　　“不可以睡……哥哥会生气的，你不是……最怕我生气吗？！”

　　艾斯漆黑的瞳孔震颤不已，泪如雨下，双手颤抖几次想要触碰少年的身体，却又生生止住。

　　最后他轻轻抱住怀中已毫无生机的路飞，随着艾斯喃喃声一点一点收紧怀抱，恨不得将其融入骨血之中。

　　艾斯声线颤抖，到最后情绪彻底崩溃，绝望的阴霾席卷了他的内心。

　　然而艾斯怀中的小少年安静地躺在哥哥的怀抱中，扬着明媚的笑容永远地坠入了梦乡。

　　哥哥苦涩的眼泪打湿了路飞黑发的鬓角，艾斯慌张地擦拭可又无从下手，因为他的双手沾染了少年温热的鲜血。

　　“啊……”

　　“啊啊啊啊——”

　　绝望的艾斯仰着头，发出凄厉的哀嚎，久久不绝回荡在整个马林梵多的上空。

　　直到身体透支呛出大口鲜血，艾斯才在痛苦中暂时昏迷了过去，但那份悲戚与绝望感染着在场的众人和屏幕前的普通民众。

　　“艾斯！”

　　甚平压下心中的酸楚，胡乱擦掉眼泪后，连忙上前查看艾斯的情况。

　　“草帽boy……”

　　“看来艾斯boy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触动自动保护后昏迷了。”

　　伊万科夫也来到了路飞身前，看了看崩溃昏迷的艾斯后，哽咽地道。

　　这时，萨博倏地站起身，双手捏着变形的水管踉踉跄跄地朝着赤犬和卡普激战的方向走去。

　　“萨博？！”

　　见状，伊万科夫连眼泪都顾不得擦，如同涂鸦一般的大脸疑惑地望向萨博。

　　萨博黝黑的瞳仁早已没有了光彩，鲜血顺着额头滑落，衬得左眼的烧伤更加狰狞。

　　他承受着灭顶的痛苦和绝望，身体也早已到达了极限，但汹涌燃烧着的滔天恨意支撑着青年前进的步伐。

　　理智之弦已然绷断，萨博完全沦为被仇恨支配的巨兽。

　　只不过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萨博忽然呼吸急促，弯腰痛苦地扼住咽喉，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而死。

　　他不要命一般死死地扣住地面，十指沁血，即使呼吸困难仍然强撑着不肯昏迷。

　　仿佛他一闭眼，他就会永永远远失去自己的兄弟和为兄弟报仇的机会！

　　就在这时，一记蕴含着璀璨火焰的手刀劈在萨博脖子后，痛苦挣扎的他瞬间失去了意识，但沁血的双手仍旧牢牢地抓着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