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乡间,是安静、祥和的。
雪花总会在安静的夜里轻轻地飞杨,温柔地落在小村陈旧的瓦片上。被积雪压断的树枝,在夜里喀喀的响得格外清脆。
一个吉祥的日子在瑞雪兆丰年的时候样悄悄地走来。
整个冬天,父亲的目光很祥和。这个季节,他用不着每天天不亮起床,忙着到地里去干活。他把平日里使用的那些工具,比如犁、竹篓、锄头,一件一件起找出来,坐在堂屋里慢慢地修理好,最后把它们整齐地放到闲置的角落里去。
父亲说,要过年了,也该让它们好好休息一下了。那些在大地上辛苦了一年的农具,在冬天的祥和里,安静地享受着它们悠闲的时光。
在清理完农具之后,父亲就开始打扫卫生。平时父亲对家里的卫生问题从来不管不问的,他始终认为那不是他的工作职责范围。但每到新年临近的时候,没有谁安排他,他总会自觉地做这些事,且干得很认真,甚至连一片树叶他都要把拾检干净。好像这样做,才有新年的气氛。
把自家的房前房后收拾干净整洁了,父亲就开始打扫屋里。他把家里所有的锅、桶、桌子、凳子统统移到院子里,像摆地摊一样放在那里。等打扫完屋里后,再一样一样地洗干净,放回原来的位置去。我们则把平时从别人那是要来的报纸,一张一张地,小心翼翼地贴在板壁上。
那是多年的老屋,用木板制作的板壁裂缝纵横,有的还被蛀虫吃得残缺破碎,散发出一阵阵的霉味。
但我们很感兴趣,父亲也愿意把这样的活让给我们来干。最起码,我们可以把那些不同大小、不同样式的报纸,一张张地粘贴起来,给来到我们家中的客人有一种朴实的美感。
碰到高的地方够不着,我们会找来一个小凳子,踮着脚把报纸贴上去。我们总会把那彩色的,有书法有绘画作品的贴在最显眼的地方,让它们义务地装点我们家那年代久远的老屋。
我们要小木屋感受到新年的气氛,我们要在这间木屋里度过一个值得回忆的春节。
我家的房子有三间,中间是堂屋,左右两边为侧屋。靠左边的房子里,放了一个四方形的木架子,上面稳稳地坐着一台圆圆的石磨。右边的屋子外的屋檐下,有一个用来给稻子脱粒的石臼。
家中的那个石磨约有两百多斤重,力气小的人根本推不动。
在用电不方便的年代,每年到春节,石磨一天到晚咿咿呀呀不停地歌唱。母亲和村里的婶婶们站在石磨的后面,来回地推着,这让我们想起了远古人类在田野上劳作时的舞蹈。
她们磨了黄豆,又要推豆腐,有时要忙到夜深人静。
白花花的面粉如瀑布一样从石磨的周围流了下来,煤油灯在夜风中时明时暗,小村在安静的夜里唱着一支欢快的歌。
孩子们则在歌声中睡梦着,他们好像听到了新年的鞭炮声,隐隐约约。
在孩子们期盼的目光中,新年跚跚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