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薯,撑开地面,绽出道道裂纹。挥锹刨出,连蔓拽出数块硕大的红薯,紫皮、白皮、黄皮,灿烂了农人的笑脸。挑匀称的红薯洗净,或放在笼屉上蒸、或放入清水中煮,皆可烹出美味。蒸煮透熟的白瓤薯,口感甜面;黄瓤薯,食之甜爽。吃上一块,满口香甜。亦可将熟薯切块,晾晒风干保存,做成红薯干,便可随时嚼吃或煮粥。
还有滚圆的南瓜,可蒸食,瓤红甘甜;可煮粥,汤浓味美;红脆的大枣,可单独蒸,可嵌入玉米面饼里蒸,红艳甜香;褐黑的板栗,可煮可炒,甜面香郁;各色的杂豆,可煮粥,营养丰富,味道鲜美……亦可将数种蒸煮拼盘,红黄白黑紫,色艳味丰;美其名曰:大丰收。应时应景,意蕴遂心。
或蒸或煮,美食一秋。简单而朴素的手法,丰盛而香甜的味道;蒸出蒸蒸日上的红火日子;煮出原汁原味的生活情调。
九月的一湾秋水,画蓝了天空。我家乡的小村庄,泊进一片无垠的五彩斑斓的秋野之中。
我对秋天的田野充满了热爱与钟情。
秋收时节,田野里大豆,高粱,玉米等庄稼举起一面面金黄的,火红的旗帜,铺成一块块迷人的绣锦时,我就像丢了魂儿,趁闲就往大田里跑。带上小铁锄,水和食物,叫上老妈和妹妹结伴,开车去沙土地多花生种植多的村庄拾花生。
这是我最喜欢干的活儿。二十元钱在菜市场能买一大兜花生,可是那不稀罕。在刚刚被人刨过的花生地里,身子或蹲或坐,一只手拿着小桶,一只手用小锄不停地翻刨松软的土层,上下翻飞的小锄骨碌刨出一粒大大花生豆,心里就会涌出一种欢欣和喜悦。偶尔找到一两棵被整株遗落的花生秧,一锄下去,里面藏着一窝花生豆,我猛然起身欢呼一声,引来妹妹满眼的羡慕。身后翻开的泥土,散发着一缕缕温热芬芳的气息。望着花生豆渐渐堆满小桶,就会有一种由衷的喜悦。农民们三三两两在田间收割,秋阳流金,小鸟欢鸣,这时候的我是最惬意的!
这种根深蒂固的喜好,对粮食怀有的刻骨的爱惜,是小时候养成的。生产队集体耕种,粮食产量低,不够吃。七十年代末,我八九岁就跟着哥哥到地里干些力所能及的农活,做的最多的就是拾柴禾打草。
记得一年秋天,九月初的一场大雨,上游的水下来漫过北堤,把堤北的红薯,花生,玉米等庄稼全淹了。乡亲们站在堤坡上眼望洪水心疼不已,有的妇女急得直跺脚掉眼泪,可是一切已经无法挽回。大水退去之后,人们疯了一样背起荆筐,拿起锄头往堤北跑。我跟随哥哥跑到那里的时候,地里已经到处都是抢拾红薯、花生的人。哥哥二话不说,埋头掘红薯。我在哥哥前头,他用铁锹掘,我在一边捡挖出的红薯。红薯又细又小还没有长成,甚至是红薯须须我们也不放过统统捡进筐子。傍晚时,我们挖到的红薯积成了一堆,红薯装了满满一筐,却装不完。哥哥把红薯筐用力一轮背起来,他望着剩下的红薯说:“你在这儿看着,我先背一趟回去。”天色渐晚,望着渐渐人声稀少的田野,我守着一小堆红薯害怕起来,开始还慌张地朝家的方向张望,慢慢地天完全黑下来,周围看不到一个人了,我吓的蹲下身子哭起来。“嗨!英子,你哭什么呢!”我说哥我怕,他听后大声斥责我“你真没出息!”我们七手八脚装完红薯,我抹着小花脸紧紧跟在哥哥身后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