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帽子将疲惫不堪的爱丽丝放入柔软的大理殿病床,她因饱经混乱而沉重的灵魂在大理殿的房间里酣然入梦。仙境的伙伴们呆在一旁,日月同天的窗也俯视她的睡颜。众人看着这英雄俊俏又存有孩童稚嫩的面容,既担心她再也醒不过来,又不甘心打扰她安稳的梦境。她沉睡了十天,面庞不曾有痛苦的模样。这段日子里,伙伴们因自己的事情而只能轮流看望,疯帽子却一直守在爱丽丝床边,寸步不离。
沉沉睡去的爱丽丝做了一个梦,她梦见她跑到花园的小山坡,逃开了海密士的求婚,逃开了家族的压迫。正当她窃喜的时候,她脚下一空,身体失重掉入了一个树洞。洞口的形状像极了一个人的眼睛,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人究竟是谁。随着失重感越来越强,她看到了旧梳妆台、制作精美的镜子、会自己弹奏的老钢琴……接着阵阵墙灰和背部的猛烈撞击随声而来,她摔倒在一个与自己身材极不相称的小屋子里,她慢慢爬起来,紧迫的压抑感让她马上看到了写着出口的门。可是这门和屋子一样不成比例,想不到门开口说话了
「接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
一旁的玻璃桌子上整整齐齐地摆着一瓶药和一把钥匙
「我……好像有这段记忆,接下来我要把药剂喝掉,再用钥匙打开门……」
她一边说,一边身体慢慢行动,仿佛自己就是说明书。她感觉到门后有强烈的牵挂和不舍。紧接着她的身体越来越小,小到能把门打开。强烈的好奇心驱使她打开了那扇门,门又开口说话了
「快去,快去,他在等你,他在想你」
话音刚落,爱丽丝就掉进了白色的雾里。
「是她,就是她,她化成灰我都认识!」
「夫人,这是你的专车」
「为什么我们每次见面,你不是太大,就是太小呢?」
「这位小姐,你的头型真好看,我爸爸能帮你做一顶帽子!」
「Farewell,Alice」
「Have you any idea why a raven is like a writing desk?」
……
熟悉的话语和腔调在雾里若隐若现,爱丽丝甚至闻得到雾里满是红茶和司康的甜味。
「Hatter……」
她从嘴里轻松地流出这个名字。好像自己已经重复了这个名字很多次,每次念出来自己心里都像喝英式红茶一样入口香甜,回味苦涩。
「Wait……
Hatter……
Hatter……」
突然,周围的雾逐渐散去,随着雾气散开,她也想起了一切
「Hatter!」
金发少女猛地从床上坐起,散开的金发披到俊俏的面庞,垂在肩上。她瞪大了双眼,醒来与一双等候良久的金色眼眸相对,活像个疯子。四周是纯白的床幔和皎洁的房间,她平稳住心跳,小心翼翼地求问面前这双精致的眼睛
「Hatter?」
「It's Absolutely Hatter.
I'm Absolutely Hatter!」
闪亮的瞳孔在夜色下显得更灵动,他满心欢喜地注视着醒来的爱丽丝。爱丽丝按耐不住欣喜,将面前的人紧紧抱住
「你醒了,你醒来了。你睡了十天,大家都怕你再也醒不来了」
「我醒了,我真的醒了。我醒来还在这里,还在你身边。我做了个梦,梦见我又掉进树洞了,又开了门,又忘记了仙境,忘记你……但是我又想起你了。」
金发发丝萦绕纤细修长的手指,疯帽子轻轻拍着爱丽丝的后背,轻轻向怀里的少女的发问
「你知道为什么乌鸦像写字台吗?」
沉默片刻,少女还沉浸在怀抱里带着体温的司康甜味。只是周围的安稳突然絮乱了起来
「不,不是,你太累了,再休息一下吧!我把大伙叫来……」
火焰样窜动的头发突然离开少女的掌心,转身要去叫仙境的伙伴,却被少女双手牵住,重新回到拥抱里。
「明天他们自然会来,可我不想再离开你的拥抱了,求你,别走……」
牵连着橘红色头发的眉毛逐渐平缓,他也有一样的愿望。她离开后的时间里,他不断在指尖里寻找她存留的温度,现在她回来了,后背的温度与发丝触感都是记忆的余温
「那……明天再见他们吧,这么晚了,也不应该惊扰他们」
爱丽丝像是抱着童年自己床上的毛绒玩具,紧紧地抱着疯帽子纤细的腰,仿佛唯她独占。她能感受到他后背对自己安抚而牵动的骨节,胸腔有力的心跳,轻柔的鼻息和夹带司康甜味的体温。她感觉这些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梦乡,又在怀抱里安然睡去。